婆婆兇猛(57)_劉玲麗

五十七

　　臨走的時候，曉柔一再告訴郭偉按照她的意思擬訂協議，出差回來之後就立即去辦手續。

　　一周後，曉柔出差回來。剛走到樓道，曉柔就聽到家裡傳來了吵鬧聲。曉柔沒有立即開門進去，她聽見好像有一屋子人在吵吵鬧鬧，而且隱約聽見陳豔美的聲音："你們像話嗎？誰批准你們離婚了？你媳婦這不是要你淨身出戶嗎？一日夫妻百日恩，這個狠心的丫頭怎麼忍心就這樣把你趕走？雖然我們不同意你們離婚，你們真要離，我們也管不住，但是你絕對不能簽這樣淨身出戶的離婚協議。"

　　聽到陳豔美的這些話，曉柔立刻明白了屋裡吵鬧的緣由。曉柔轉身拉著行李箱，拖著疲憊的身影從家門口消失了。出差回來的她，身心疲憊需要好好休息，但她知道現在進去只會自討沒趣。她不想面對郭偉的家人，尤其是她那個尖酸刻薄的婆婆。

　　曉柔走後，屋裡的吵鬧聲仍在繼續。

　　曉柔夫婦原本不打算把離婚的事情告訴雙方父母的，他們想先隱瞞一陣，尤其要隱瞞曉柔的父母。然而，沒想到曉柔出差回家的這天晚上，陳豔美剛好有事找郭偉商量，直接到家裡來了。馬虎的郭偉沒來得及關電腦上的離婚協議書，被前來的陳豔美看到了。看到郭偉起草的離婚協議，陳豔美指著郭偉的鼻子生氣地責駡道："郭偉，你這個沒用的東西，連自己老婆也管不住。你們怎麼能擅自做主就這麼離婚呢？"

　　郭偉沒想到，一向和曉柔關係不怎樣的媽媽會如此激烈地反對他們離婚，於是戲謔道："您那麼討厭曉柔，這不是正合您意嗎？"

　　見此時兒子還拿自己尋開心，陳豔美更加生氣，拍著他的屁股說道："你這個挨千刀的，我什麼時候討厭你媳婦了。平時我是對她有很多不滿意的地方，比如說，她不會討好我，說話總是那麼難聽，可是我這都是為了你好啊。媽媽怎麼能陪你一輩子，幫你把媳婦調教好了享福的是你，傻小子。"

　　不等郭偉開口，陳豔美繼續說道："從前因為阿黛，我是做了些對不起曉柔的事情，可那不也是因為有比較嗎？畢竟阿黛乖巧討人喜歡，善解人意。現在你還沒有主兒就想著離婚？你怎麼這麼傻啊，咱怎麼著也要騎驢找馬。曉柔每次這樣出差，誰知道她幹嗎去了？誰知道是不是打著出差的旗號，背地裡……"

　　"媽，您說什麼呢？越說越離譜，曉柔她不是那樣的人，是我對不起她。"不等陳豔美說完，郭偉立即打斷了她的話。

　　"不是那樣的人，你們怎麼結婚前就住一起了，還有過一個孩子……我這是造的什麼孽啊，人家像你這麼大的人，孩子都會滿街跑，會打醬油了。我和你爸爸伸長脖子盼，盼來的是什麼，是她弄掉了咱們郭家一個又一個的孩子。"陳豔美語無倫次地說道。

　　聽媽媽這樣說，郭偉不知道她到底是反對離婚還是不反對。他只好選擇沉默不語。見兒子悶聲不吭，陳豔美繼續絮絮叨叨地說："你怎麼能保證這丫頭沒事？想我們那時候都是媒妁之言、父母之約，有的姑娘出嫁前連自己男人的面都沒見過，她倒好，先和你滾在了一起。沒准……"

　　"媽，您別這樣。不管我和曉柔如何，和您都沒有關係，我們自己的事情自己會處理的。"郭偉無奈地說道。

　　"你說說看你會怎麼處理？"陳豔美機警地問道，並且還逼郭偉把剛才沒看完的離婚協議打開讓她看，說要幫著把關。

　　郭偉瞭解媽媽的個性，知道是躲不過了，索性打開給她看。不看還好，這一看可不得了，陳豔美髮了瘋一樣地罵了起來："這許曉柔是個狐狸精，把我兒子榨幹了就要甩掉。我本好心反對你們離婚。兒子，跟她離，跟這個蛇蠍心腸的女人離。"郭偉沒有辦法只好任由媽媽發作，他知道媽媽發洩完了就會沒事。

　　然而，這次卻出乎郭偉的意料。媽媽把曉柔家的祖宗八代都罵了一遍之後突然冷靜了下來，並撥他通他爸爸的電話讓他迅速過來。隨後，她還給郭偉的七大姑八大姨挨個打了電話，讓他們都來商量郭偉離婚的大事。陳豔美還不忘把她的外甥女婿--金晶的丈夫請來出主意。畢竟在這個城市，金晶婆家是他們家唯一的有頭有臉的親戚。所有人聚齊後，眾人就七嘴八舌開始討論如何分割財產，如何讓曉柔赤裸著出去的陰謀。郭偉本就不想讓家人摻和自己和曉柔的事情，但他對自己的媽媽一點兒辦法都沒有，只好賠著笑臉聽著親戚們對自己的"討伐"。不管親戚們對自己說多難聽的話，說自己"氣管炎"什麼的都能接受，可是當有人出餿主意說給曉柔加上婚外戀、虐待老人等莫須有的罪名搞臭她名聲的時候，忍無可忍的郭偉終於發怒了。

　　而曉柔回來聽到吵鬧的一幕，就是因此發生的。

　　離家後，曉柔本來想找個旅館好好休息一晚再回家，但是曉柔知道陳豔美肯定會三天兩頭上門鬧得她不得安寧。於是，曉柔決定短期內先不回家。可是她能去哪裡呢？伸手攔了一輛計程車，司機問她去哪裡，她隨口報了一個位址。當司機在目的地停下的時候，曉柔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來到了安安家樓下。

　　因為照片的事情，曉柔已經很久沒有和安安見面了，她覺得實在是無顏面對。今天唐突來了，她真的不知道安安會如何對她。她現在這副落魄的樣子，安安會罵她、嘲笑她還是同情她呢？

　　這段婚姻父母跟著受了不少罪，操了不少心，到頭來自己卻傷了他們的心；安安，這個鐵杆兒死黨，也因為那個渾蛋男人傷了她們之間多年的情誼；還有其他的朋友，多少因為她這些亂七八糟的家事後來少了來往……想起這些，曉柔才發現自己為了那個小家，為了一個男人失去了太多。

　　初冬的夜晚已經有了些許寒意，夜風中有點瑟瑟發抖的她竟然找不到一個落腳的地方，甚至連個傾訴的人也沒有。曉柔站在安安家的樓下，不知是進還是退，心裡暗暗罵自己：你個渾蛋，都是自找的，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曉柔，來了為什麼不先上去，你不是有鑰匙嗎？這麼冷的天，你還在外面等我。"曉柔朝安安家的窗戶望了最後一眼，正準備轉身離去，突然有人在她肩膀拍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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