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兇猛(61)_劉玲麗

六十一

　　聽到兒子的吼聲，陳豔美和郭志中才算消停了下來。

　　曉柔不是出差還沒有回來嗎？表姐怎麼可能在醫院遇見曉柔，還說曉柔懷孕了？從接到表姐的電話後，郭偉就心亂如麻，加上曉柔的手機一直處於關機狀態，郭偉更是顯得六神無主。誰知這時父母都聚到家裡來了，他們不但幫不上忙，還在這裡吵吵鬧鬧的。

　　本來郭偉想打電話到曉柔公司詢問，但家醜不可外揚，萬一被人家知道了……最終郭偉打消這個念頭。郭偉冷靜地挨個梳理曉柔可能去的地方，卻毫無收穫。郭偉想不出曉柔不回家的理由，也想不出她到底去了哪裡。曉柔的朋友結婚的結婚，談朋友的談朋友，曉柔幾乎沒有可去的地方。她唯一能去的地方就是安安家，可是她們的關係，早在自己打安安耳光的時候就結束了。

　　想了半天，郭偉從相冊裡抽出一張曉柔的照片就出門了，挨家旅館找著問著。找了很多家旅館，走了很多路，毫無結果，疲憊不堪的郭偉在路邊攔了一輛車準備回家。路上，司機看著無精打采的郭偉自言自語道：這年頭什麼稀奇事都有，白天從醫院載個女的失魂落魄的；晚上從賓館載個男的像丟了魂似的。

　　聽到司機的話，郭偉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他立即要求司機停車，並從上衣口袋裡拿出曉柔的照片問上午從醫院載的客人是否是照片上的人。借著的士裡不太亮的燈光，司機高舉著照片左看右看依然沒看出個所以然。郭偉在旁邊著急地問道："師傅，是她嗎？在哪個醫院接的，送她去了哪裡？"

　　司機一會兒說像，一會兒說不像。著急的郭偉不停地拜託司機看仔細一點，可是最終司機也沒有給他任何有價值的資訊。末了，司機不耐煩地催道："先生，你到底要去哪裡，我馬上就要換班了，別耽誤我生意。"

　　郭偉抬手看了看手錶，已經快淩晨一點了。他索性從車上跳了下來，一個人在夜風中蹣跚地走著。司機開車呼嘯而過的時候，還不忘從朝窗外罵了他一句"神經病"。要是平常發生這樣的事情，郭偉肯定急，可是今天他卻無動於衷。

　　郭偉一個人在街上漫無目的地走著，走著走著就走到了安安住的社區。也許，郭偉潛意識裡覺得曉柔在這裡，不然他怎麼會莫名其妙地走到這裡來呢？當他意識到自己來到最不可能的地方時，無奈地笑了。隨即，他朝社區外面走去。不一會兒，他又折了回來。就這樣反反復複幾次之後，郭偉依舊沒有勇氣去敲安安家的門。不僅僅是因為時間太晚了，更是因為他實在無顏面對安安。

　　曉柔為他把安安這個最好的朋友都弄丟了，可是現在他卻把曉柔和孩子都弄丟了，甚至連曉柔到底是不是有了孩子，曉柔現在人在何方都不知道。

　　就在郭偉不知道所措的時候，電話響了。他心裡一直想著曉柔，所以接起來電話都沒看，就問道："曉柔，你在哪裡？我都要急死了……"

　　"現在都幾點了還不回來，我給你打了那麼多電話你都不接。誰知道她躲在哪裡快活呢，就你這個傻子還在外面苦苦尋找。趕快給我回來，聽到……"兒子終於接了電話，陳豔美二話不說劈頭蓋臉地就是好一頓罵。

　　沒等陳豔美說完，郭偉就掛了電話。

　　這夜，郭偉一個人在繁華的北京大街上漫無目的地走著，想著曉柔，想著發生的這一連串的事情。他時而仰天長笑，時而痛哭流涕不能自已。

　　既然這麼擔心曉柔，之前為什麼又做那麼多傷害她的事情呢？郭偉捫心自問。其實一直以來郭偉從來不認為自己做錯了，他認為在曉柔和自己媽媽的問題上，曉柔永遠是錯的，就算媽媽錯了，郭偉也是如此認為；而在和岳母的事情上，他卻永遠認為岳母不對，岳母一開始就戴著有色眼鏡看他。郭偉心想，自己和岳父就沒有任何不愉快，而且岳父偶爾還很支持自己。殊不知，聰明的岳父之所以如此，是為了自己的女兒少受傷害。否則，他也不會和老伴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

　　曉柔不喜歡陳豔美在自己的家裡指手畫腳，一副家長的做派；而郭偉卻不喜歡丈母娘對自己橫挑鼻子豎挑眼，一副勢利眼的模樣。為了這事，曉柔和郭偉談了很多次，可是他們總是無法達成共識。儘管曉柔知道婆婆說盡了她的不是，但是她很少和婆婆發飆，儘量保持著表面的和諧，除非遇到實在無法忍受的事情曉柔才會有脾氣，不過她卻是那種缺心眼，事情過去就忘了的人。所謂好了傷疤忘了痛，說的也許就是曉柔這種人吧。然而，郭偉看上去卻像一個記仇的人，因為岳母曾經反對他們的婚事，曾經因為婚宴那八萬塊錢讓他沒面子，所以和曉柔結婚後，他叫岳母"媽媽"的次數也少得可憐。李愛紅曾對安安說過這樣的話："閨女，說了不怕你笑話，他總共和我說的話五十句都不到，叫我媽媽的次數就更別提了。之所以遭人嫌棄我還是沒臉沒皮地幫他們幹活，我那是看著我閨女的分，怕閨女辛苦遭罪啊。孩子，等你們當了媽媽之後就會明白我的苦心了。"

　　早晨五六點鐘的時候，郭偉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家了。他在外面走了一夜，想了一夜，他的父母也沒有睡窩在沙發上等了他一夜。當聽到外面有聲響的時候，陳豔美"噌"地一下從沙發上彈了起來。她一邊心疼地叫著郭偉，一邊開門。一夜之間郭偉仿佛蒼老了許多，鬍子拉碴，頭髮也亂糟糟的。看到他這模樣，陳豔美因為心疼兒子又開始沒完沒了地數落兒媳的不是。本就疲憊不堪的郭偉實在聽不下媽媽的嘮叨："媽媽，我求你了，不要再煩我了，也不要再干涉我們夫妻的生活。"

　　聽到郭偉說出這些話，郭志中知道兒子心裡也許已有打算，所以他拉住了要發作的陳豔美。

　　沉默了許久，郭志中才開口說話："兒子，爸爸想聽聽你的意見。"

　　郭偉本來不想和他們說的，但是不說，事情也許永遠沒完沒了。郭偉歪在沙發上，一本正經地說道："還是原來的打算，離婚，所有的一切都給曉柔，若她堅持離婚的話。"

　　"那孩子呢，我們的孫子呢？"陳豔美著急地說道。

　　郭志中惱怒地說道："別打岔，聽兒子把話說完。"

　　郭偉不緊不慢地說："不過我會哀求曉柔回心轉意的，我會好好待她和孩子。但是我有一個要求，就是剛才和媽媽說的，希望你們不要再干涉我們的生活，不管離婚還是不離婚，你們都不要摻和我們的事情。正如爸爸媽媽看到的，你們的參與並沒有給我帶來幸福。"

　　"你的意思是說我們破壞了你的幸福，這一切都是我們造成的嗎？"陳豔美不服氣地說道，"兒大不由娘啊，翅膀硬了……"

　　郭偉不想再理會母親的任何嘮叨，"砰"的一聲摔上臥室的門就把自己扔在了大床上。他需要好好休息一下，然後再耐心等曉柔回來。他知道曉柔這會兒或許正焦頭爛額，但曉柔和他一樣，也需要冷靜地思考他們的未來。

　　而他現在要做的，就是等待，等曉柔回來心平氣和地商量解決問題。

　　浪子真的回頭了嗎？他真的會好好待曉柔和孩子嗎？曉柔又將做何決定?命運到底會把這家人推向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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