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兇猛(86)_劉玲麗

八十六

　　雖然李愛紅知道曉柔心裡很苦，但是她還是責怪女兒道："你這個傻丫頭，平常我問你和同事關係怎樣，你都說很好，可是現在你知道誰陷害你的嗎？就是你們的會計徐燕和李丹。虧你平時還把人家當成知心朋友，關鍵時刻人家卻擺了你一道。你說你這個丫頭有多傻？"

　　到現在曉柔都還不醒悟，她看了李愛紅一眼說道："媽媽，一定是搞錯了，怎麼會是她們？"

　　"傻丫頭，她們倆聯合吃回扣的事情暴露，所以栽贓陷害給你。平常她們就在那些老闆面前告了你不少狀，說你笨手笨腳的。最重要的原因是，她們要搞錢嫌你礙手礙腳，把你弄走了，她們就高枕無憂了。"李愛紅恨鐵不成鋼地說，"柔啊，你怎麼這麼笨啊。這些年你都幹了些什麼？為了這個男人你把自己的日子搞得一塌糊塗，現在連工作也沒有了。之前問你，你還說和公司的同事關係好著呢。哎，你呀，被人賣了還傻呵呵地幫人數錢。這就是爾虞我詐的職場，你總是這樣沒心沒肺長不大，讓媽媽如何放心得下啊？"

　　曉柔的爸爸一向不喜歡曉柔在她舅舅的公司上班，他覺得這樣會磨平曉柔的鬥志，使她喪失生存和競爭的能力，所以勸慰曉柔說："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一定要振作，不要被暫時的困境嚇倒。雖然你媽媽的話不好聽，但是那也是為了你好，以後不要再犯同樣的錯誤。記住，爸爸媽媽始終會和你站在一起。"

　　聽到爸爸語重心長的話，曉柔眼裡噙滿了淚水。

　　出差在外的郭偉並不知道自己因為曉柔的關係被解聘了，當他回來後還勸說曉柔別放在心上，清者自清。面對郭偉的安慰，曉柔並沒有感激涕零，只是覺得可笑。因為郭偉還不知道自己也成了受害者，工程不能由他繼續負責，雖然沒有背上和曉柔一樣難聽的名聲，但是終究是被解聘了。出差回來得知自己因為老婆的關係被解聘了還有心情來勸慰老婆，這還是郭偉嗎？

　　得知消息的陳豔美打電話來假意關心，其實滿口都是諷刺的話。曉柔"喂"了一聲，就知道陳豔美要說什麼，就把電話放在那裡，讓她一個人去說。見沒有回音，陳豔美才悻悻地掛了電話。她似乎覺得在電話裡說曉柔不過癮，還滿市場、滿社區宣傳，說："唉，許曉柔，就是一個掃把星，因為貪污被開除就算了，還影響了我兒子的前程。"陳豔美這樣一鬧，弄得曉柔都沒有辦法抬頭做人了。

　　這年頭，有點權力的人都在想盡辦法為自己撈錢，貪污、吃回扣都是司空見慣的事情。然而，曉柔卻把自己的名聲看得很重，做會計的怎麼能背上貪污的名？雖然在父母面前她裝得若無其事，可是每當一個人的時候，她的失落、難過就會不可遏制地湧上心頭。有一次，曉柔偷偷抹眼淚的時候，被媽媽撞了個正著，李愛紅知道女兒被輿論壓得喘不過氣來，為了讓女兒調整心態，李愛紅勸說曉柔和他們回老家待一段時間。

　　起初曉柔不同意，後來經不住父母再三勸說，才決定回老家調養一陣再尋求發展。曉柔之所以決定回老家，還有一個原因是她受不了陳豔美隔三差五地打電話來奚落，來社區發洩，弄得一家人都不得安寧。

　　既然決定離開北京，曉柔便開始收拾行李、準備買票。可人走黴運的時候，喝涼水都會塞牙縫，一向遵守交通規則的曉柔在綠燈時過馬路也能出車禍。

　　那天，收拾完行李，曉柔就去社區對面的火車售票點買票。當曉柔過馬路的時候，突然被一輛汽車猛地撞倒在地，頓時失去了知覺。肇事司機在撞了人之後不顧一切地逃跑了，幸虧不遠處有幾個片警巡邏，發現了曉柔才把她送到了醫院。片警常在社區附近走動，和曉柔家人也相對較熟悉，所以在第一時間通知了曉柔的父母。聽到曉柔出了車禍，他們連忙趕往醫院，醫生說了曉柔的情況，並下了病危通知書。

　　李愛紅一接到曉柔的病危通知書，立即昏了過去。在醫生的救治下，好不容易醒過來的李愛紅立即拖著虛弱的身子跑到醫生那兒，哭著跪下求大夫一定要救活自己的女兒，但是醫生無奈地搖搖頭讓他們作最壞的打算："像病人這種情況，只要能活過七十二小時就沒事了。"聽了醫生的話，李愛紅這個不迷信的人，開始在心裡一遍遍地哀求救苦救難的菩薩保佑她女兒醒過來。

　　手術結束後，曉柔被送進了重症監護病房，但依然昏迷不醒。得知曉柔出車禍後，郭志中和陳豔美來看了曉柔一眼，還替郭偉一個勁地向親家道歉，說過去郭家人的種種不是。李愛紅眼裡滿含著怨恨，狠毒的眼神看得陳豔美雙腿直打戰。女兒出了車禍雖然和郭家人沒有直接關係，但也是因郭家人而起，所以許華兵對他們的態度也很冷淡。許華兵在心裡下定決心：即使女兒好了，郭家人真的悔悟了，也絕不能再和這家人有任何瓜葛。

　　送走郭偉的父母後，李愛紅對著他們的背影狠狠地說道："老頭子，現在知道了吧？知道當時我為什麼那麼強烈反對曉柔的婚事了吧？當初你還罵我勢利，現在看看知道後悔了吧？你看咱們女兒都成了什麼樣了？還不知道能不能醒過來。老頭子，不是我勢利，選擇丈夫不僅僅是選男人，而且還要選對婆婆，選擇是否是門當戶對的家庭。"

　　看上去李愛紅是說給丈夫聽的，其實她是在罵郭家人無德行。女兒躺在病床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可以醒過來，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怎能讓她母親嘴裡對埋怨的人說出好話？

　　郭偉的父母走後，郭偉帶著琦琦來了。琦琦看著昏迷不醒、綁著繃帶的曉柔拼命地喊媽媽，那哭聲讓李愛紅撕心裂肺般疼痛。毫無疑問，李愛紅自然不會給郭偉好臉色看，連話都懶得和他說。但是看著哭得快背過氣去的琦琦，李愛紅還是冷冷地說道："孩子身體不好，別讓她再受刺激，快帶她回去吧。我們暫時是顧不上琦琦了，小心，別讓琦琦生病就好。"

　　才一夜工夫，郭偉就鬍子拉碴的，一下子老了許多。他看看病床上一動不動的曉柔，又看看雙眼熬得通紅、神情疲憊的岳父母。郭偉本想讓他們回去休息，自己留下來照顧曉柔，但是看著丈母娘那憤恨的眼神，他動了動嘴唇終於沒有發出聲音。郭偉拖著沉重的步子抱著琦琦往外走。琦琦見媽媽不應答，爺爺奶奶也不理會她，便"哇哇"哭喊著叫著"奶奶"。

　　聽著琦琦漸漸遠去的哭聲，李愛紅的心像針紮似的痛。

　　幾天幾夜過去了，度過危險期的曉柔終於醒過來了，但是她身體非常虛弱。每到晚上，曉柔就拼命地說胡話："爸爸，救救我，他們要帶我走，我要去見上帝了……爸爸，我看見黑白無常了……我要上天堂了……"

　　儘管如此，曉柔總算幸運地度過了危險期，只是沒規律的頭痛時刻折磨著她。為了讓曉柔的父母能休息休息，朋友們尤其是安安經常會來醫院照顧曉柔。在住院的日子裡，看為自己忙前忙後的父母和朋友，曉柔才覺得靠得住的永遠是父母和朋友。安安為了讓曉柔輕鬆一些，不止一次和她開玩笑："就算你走了我也不會心疼你，我是想著爸爸媽媽上學時對我的好，心疼他們才來的。你個沒良心的，害得這麼多人為你擔憂……"

　　雖然安安嘴上這樣說，可是曉柔知道安安還是以前的安安，她一如既往地關心著自己和自己的父母，並不計較曾經的種種。其實，在那個冬天的夜晚，曉柔就從安安的眼神裡明白了她對自己的情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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