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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一


  第四十五章 失眠

  那天從丁普月家裡知道真相回家後,安小芯異常的安靜。

  無論李英愛怎麼死磨硬泡,她都不說在丁普月那到底聽到了什麼。但以李英愛對安小芯的瞭解,不猜也知道,估計鄧奕韜說的都是真的。可憐安小芯錯把遺言當成愛的宣言,這麼多年守著這份情、守著他的家人。想想這些年安小芯的日子,李英愛心裡真的替安小芯不值。要是換了她,早受不了。

  可安小芯偏偏就是沒有一點反應。她即沒有再去找小韜的媽媽求證,也沒有去問秦秋熏和安勝峰。只是安安靜靜的生活工作,對任何人和事,都沒有任何不同。

  可是,細心觀察的人就會發現,她很不正常,她太努力工作了。

  一開始,別人不愛幹的工作,她二話不說的就接過去了。後來,她開始搶工作做。自己的做完了,就幫別人幹,別人的幹完了,就沒事找事做。公司只要有加班,她就肯定參加,並且最後一個走。沒有加班,她也在公司,留在辦公室裡耗到很晚。

  何副理試探著跑到英培那裡彙報,說安小芯現在已經能頂公關部半邊天了。可是英培那張黑沉沉的臉,嚇得何副理不敢再說下去。

  安小芯的雙頰一天天凹了下去,可偏偏工作起來有份莫名的亢奮,眼睛帶著精光,雙頰帶著病態的紅暈。

  何副理不敢讓她在這樣,開始強迫安小芯不准超量工作,晚上必須回家休息。

  於是,安小芯坐在客廳裡的沙發上,對著開得非常喧鬧的電視,一夜一夜的發呆。

  其實,從丁普月那回來之後,安小芯就開始失眠。腦子裡充斥著斷斷續續的絮狀思緒,讓她無法入眠。

  白天還好,她全力以赴的工作,接待客戶、查看場地、定議程、準備資料、調和矛盾。工作成了她唯一的寄託,只有在工作時,她才能感覺到自己是確確實實存在的。

  可是到了晚上,她就好像一抹幽魂,身體極度疲乏,可腦子裡的思緒卻一刻也不放過她。有時候是畫面在她眼前播放,有時候是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她在漆黑的夜裡,軟綿綿的靠在沙發上沉浸在那些往事之中。有時候她甚至覺得自己是個安靜的看客,慢慢的看著一幕幕圖像在眼前播放。

  她好像能看到年輕時代的秦春馨,扔下繈褓中的安小芯就走了。

  她好像看到年幼的安小芯站在黑暗裡,默默看著丁普月在安勝峰懷裡撒嬌。

  她好像看到身材飛揚的楚鬱正奔跑而來,可是他手里拉著的卻是嬌俏的曲如依。

  她好像看見濕濕在溫和而羞澀的笑,可卻是笑給那個年輕活潑的丁普月的。

  每當這時,安小芯會迷蒙著雙眼,迷迷糊糊的抿起唇,嘴角向上翹出自嘲的彎度。呵呵,秦春馨有曲信赫,安勝峰有秦秋熏,楚

  郁有曲如依,丁普月有濕濕。那個叫安小芯的女人完全就是個沒用的配角嘛,是哪個拙劣的編劇非要塞這麼個人物?沒有她,主角們過得更好!

  她托著腮,看著那個可憐的安小芯在一幕幕的場景中掙扎,看著她自以為是的為了別人而委屈、擔心、痛苦。

  她在黑暗裡瞪大了眼睛,激動的時候很想上去給那個傻女人兩巴掌。她想大吼,安小芯,你個大傻瓜,你退場吧,這齣戲裡沒你什麼事。

  可是,她的喉嚨卻發不出一點聲音,神智總是及時的提醒她,你罵的那個女人,其實是你自己。於是,她會再去記憶的深處搜索,試圖證明自己存在的意義。結果,她還是含著淚,一次一次的嘲笑自己居然想在與己無關的生活裡佔據一席之地。

  只有當晨曦的陽光照射進小套房,她才會長長、長長的舒一口氣。終於,終於能從那似夢似真、黑暗無邊的夜裡逃出來。

  這一天,公關部又成功的完成了一個大項目,何副理帶著手下的一大幫人在KTV慶祝。一個能容得下幾十人的大包房裡,唱歌的唱歌、喝酒的喝酒、玩色盅的玩色盅,同事們都玩得很HIGH。安小芯安靜的坐在角落裡,拿著一杯酒小口小口的抿。芝華士加綠茶,口感不錯。

  以往安小芯是不喜歡參加這種活動的,可是現在,她卻寧願坐在喧鬧的包房裡,讓那些五音不全的魔音入腦,以刺激自己麻痹恍惚的神經。

  這時何副理高聲叫點歌的服務員:「點個『風含情、水含笑』」

  大家一陣起哄,哄何副理老土,就喜歡甜妹子。何副理肚子一挺,眼睛一瞪說:「起什麼哄,這歌跳交誼舞最合適了,柔情蜜意。嘻嘻,來弟弟妹妹們跳起來。」

  服務小姐識相的跟著音樂唱了起來,畢竟是在KTV裡混飯吃的,唱得還真有8分楊鈺瑩的甜勁。

  大家嘻嘻哈哈的做抖雞皮疙瘩狀,但也聚到房間中央的空地上,一對一對的跳了起來。何副理走到角落裡,拉著安小芯的一隻胳膊說:「來,陪哥哥跳一個。」

  安小芯懶洋洋的不肯起身:「別哥哥妹妹的,容易出事。我不跳。」

  「哎呀,我說安小芯,你到底怎麼回事啊?工作起來挺賣命,怎麼其它的事情就不積極了?我告訴你,工作的時候好好工作,放鬆的時候就要徹底放鬆。就你這樣什麼事都憋心裡的性格,沒有發洩管道,會得精神病的。」何副理扯著脖子說話,試圖蓋過震耳欲聾的音樂聲。

  「你才精神病呢,好吧,跳就跳。」安小芯交了一隻手給何副理,想借何副理的勁起來。

  可是不知道為啥,何副理拉她的勁用到一半,突然鬆開了手,把她一下又撂回沙發裡去了。

  安小芯不解的抬頭,只見何副理小跑著往包房的大門去了。安小芯望了過去,昏暗的燈光下瞄到一個挺拔的身影,心裡一陣急跳,久已缺乏休息的大腦突然缺血般的眩暈了起來。

  英培站在門口,黑著臉、皺著眉。借著昏黃的光,他還是能清晰的看到安小芯臉上那一抹不正常的紅暈。這段時間,安小芯到底怎麼了?

  「哎呀,英副總裁,你怎麼也在這,和我們一起玩吧?」何副理眼睛最好使,英培剛往門口一立,他就看到了。他像燙手一樣的撇開安小芯,慌忙過來。不過英培黑炭似的臉色,讓他心裡打鼓。

  「嗯。」英培若有若無的嗯了一聲,踱步進了房間,看了看四周,挑了一個離安小芯三步遠的沙發上坐下了。

  安小芯低著頭,假裝沒注意到他進來,可是耳朵卻不自覺的豎起來,聽他們的談話。

  英培一進來,大家馬上拘束起來。一曲完了,跳舞的人散開,不再有人主動唱歌,也沒人大聲喧嘩著拍色盅。英培仿佛不知道自己打擾了人家玩樂似的,正襟危坐在那,黑著一副面孔,無論何副理跟他說什麼,他都只是「嗯」「對」「還行」。偶爾,他身邊的秘書替他回幾句。

  安小芯忍不住偷偷瞄過去,注意力被英培身邊那個新上任的秘書吸引過去。那是一個文質彬彬、沉穩斯文的帶著一幅金絲眼鏡的年輕男子。安小芯用可憐的眼光看著那男子,作為英大少爺的第一任男秘書,他想不出名也難。從他的家庭背景到生辰八字包括性取向,都成為公司裡的最熱門八卦消息。大家都在想,英培為啥突然放棄了女秘書呢?口味變了?變成男的了?

  何副理看著英培這架勢,心下明白,忙暗示屬下走人。於是大家紛紛說玩夠了,要回家了。英培點點頭,一點沒有讓大家繼續玩的意思。

  安小芯跟著同事們出了KTV的門,晚風一吹,腦子清醒了一些。正想和同事結伴打車回家,有人輕輕拉了拉她的衣襟。她回頭,是英培那個男秘書。

  「你好,我是英副總裁的秘書蕭勁強。」男子和藹的笑,笑容溫和動人。

  安小芯愣愣的:「哦哦,請問有什麼事?」

  安小芯身邊的同事識相的和她打招呼先走,何副理也擠鼻弄眼的跟她告別。安小芯莞爾,揮揮手和大家再見,回頭在看,才看見英培慢悠悠的從KTV裡步出來。

  蕭勁強上前把車鑰匙遞給英培,然後朝安小芯點點頭,轉身至街邊也打了車走。安小芯的眼神一直跟著蕭勁強,直到身邊有人問:「為什麼一直看他?有興趣?」

  「嗯,大家都猜你是不是開始喜歡男人了。」安小芯直覺的說,說完了才猛的捂住自己的嘴,轉頭瞪著眼睛看身邊的男人。

  英培盯著安小芯看了三秒鐘,然後低低的笑了起來。他一攬安小芯的肩膀,往自己的懷裡帶了帶,笑說:「我喜不喜歡男人,你最清楚。」

  安小芯尷尬的滿臉通紅,想從他懷裡掙出來,可是又有點不捨得。

  他離她那麼近,淡淡的煙草下是他獨特的男人味,她薰薰然的竟然有點昏昏欲睡了。

  英培讓她想上車,然後自己也坐在駕駛位上。安小芯漿糊一般的腦袋裡突然浮起自己在英培的門外拳打腳踢畫面,她囁嚅著說:「你不是發我脾氣,不理我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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