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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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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為什麼要這樣? 淩雲沒有回答。稀而少的人影點綴著深而靜的街面。霓虹燈像活動過度的眼睛,疲倦無力,臨街舞廳的門口,仍不時有紅男綠女進進出出,開始另一種忙碌。 月光很白,清冷而又遼遠,不真實是因為感情與思想出現了混亂—月光通常暗含愛情。山妮恍惚間又有一種午後陽光下的感覺,不真實中又有些困頓,她突然又想起與李浩第一次見面就是這樣穿過街面的,只是那天她面對的是晚間的人流,那天沒有月光。 兩個人並肩走著,誰也沒說話,月光在街角獨語,當風吹過,山妮的裙擺像一片欲語還休的深色葉片,獵獵地任性地帶著某種甜蜜的傷感呼呼地吹拂著,擦過淩雲的身邊。夜的深處,空曠的街巷,時間之外,一種神密的甜美氣息—是來自對方的鼻息,彌漫開來。讓人心變得柔軟變得細弱,讓人想流淚。 淩雲送山妮到家門口。沒有一名言語,站在門口,看著淩雲走過拐彎處,月光下,淩雲青春的背影既單薄又厚重,單薄是因為他的年輕,厚重是因為他某種與生俱來的氣質與感受力,他的多思與多情。山妮一直佇望著。那份心情,仿如是等待一個人的歸來。隨即,山妮又笑自己,是否是因為自己太寂寞的原故,寂寞得像窗外月光下的樹木,等候風霜雨雪的折騰,等候一份不太真實不切合實際的愛情再次摧毀自己。 月光透過紗窗透過簾櫳,曖昧地很深入人心地灑進屋來,一線線一框框的淺白。山妮坐在暗處的椅子上,睡意全無。她想避開淩雲這個名字,但思緒是一頭拉不回的倔牛,固執地把淩雲青春的面影他略為稚嫩充滿活力有時又顯得蒼老的身軀拉到她面前,那深切關注的目光惱人地惹人心懷。 作為一個享受過肉體之愛的女人,山妮不可能不對淩雲的身子產生聯想,他有過性生活嗎?是出於愛情還是完全出於欲望,是出於寂寞時的遊戲還是出於對女人的好奇。她以為她這樣猜度著他私下的生活時,她與他之間,心理的距離就遠了—他只不過是一個多思的男子而已,只不過是出現的時候稍稍與眾不同而已,好比一場演出劇中,他僅是某個神態某句臺詞讓人難忘罷了,而這些,距離愛情,實在是非常遙遠。 風透過紗窗吹進來,風送來了某種氣息,風是一雙無形的善於撫摸善於撩撥人的手,風從腳底升起,順著肌膚一寸寸潛爬,山妮感受到了自己軀體某種滾熱的異動,她甚至想像《郎橋遺夢》中的弗朗西絲卡那樣,對著夜風,裉去衣裳,露出飽滿的胸房,讓風代替那人多情的手。 在自己的小屋裡,山妮對著月光,裸露了自己的胸房,讓風肆意妄為地撫摸自己,這時候,她真實地柔情萬分地感到,她實實在在地想淩雲,從靈魂到肉體,她都想,想讓他貼緊自己,溫暖疲此,她要給他最溫柔的愛還有致命的彼此深入。 暗夜裡,山妮的眼睛,她的目光,發出某種盛熾的可以焚燒人的動人的光。 離別 七 淩雲的母親 隨著秋的深入,天氣漸漸轉涼,簫肅中日子一日較一日單調沉靜。山妮的臉色卻一日甚一日溫潤,更令她想不到的是十年來一直未有任何聯繫的亞玲這次回國探親,特地到南京來了幾天。先生有一些要在南京處理。亞玲打電話到辦公室,問山妮可知道她是誰,亞玲的聲音一如過去,音域寬廣,即使在日常言語間,山妮一聽就聽出來了,驚呼一聲說是亞玲。亞玲在電話裡朗聲笑了起來,對山妮說,無論如何,她倆得見一面。一別十年,眼下彼此當是怎樣的容貌。 你怎樣,還好嗎。亞玲的問話仿如她早已知道了山妮幾年來內心情感的起起落落。 還過得下去。山妮笑著說。 兩人在電話裡約好在華聯商廈旁邊的小金鷹灑店一個包間裡見面。這樣便於我們說話。亞玲在放下電話前補充說。 山妮下了班趕到灑店梅花小廳,亞玲笑吟吟地候在那了。 兩人不知是握手好還是擁抱一下才能表達出相見的喜悅,就那樣彼此望著笑著,最後是互相拍打對方的肩,不停地重複著說「你這傢伙」,「你這傢伙」。只有傢伙兩字才能表達出那份隨和與親熱,還有久別後相見的意外。 亞玲身穿墨綠色的連衣裙,仍如過去那般豐腴,戴著一串紫色的水晶項鍊,一付寬邊的時尚手錶,一付熱情得樂知足的樣子,一個很可愛的小婦人,有愛她的丈夫有可愛的兒女,有富足的生活,自己又有學識與素養。山妮想,女人該是這樣,就像眼前的亞玲那樣,過安靜愉快的生活。 亞玲談了她在美國的經歷。剛到美國,雖然丈夫的收入足夠兩人生活,但為了更快地適應環境,她還是到餐館打工。她的英語口語就是從背菜譜開始的。她說她也吃驚於自己的變化,操著一點也不流利的英語向老外推薦介紹各式菜肴,還賺了不少小費。亞玲對山妮說在餐館打工這份經歷你是體會不到了,也是很有趣的。在餐館打了一陣子工,亞玲後來又去念學位,是給排水專業。錄取比例是1:10,亞玲居然憑著自己誠懇與熱情不斷找導師遊說居然不參加考試,就錄取了,拿了學位後,又找了一份工作,一家中等規模的公司,仍是工程設計。她只是管計算。她對山妮說,說了你也許不信,到目前為此她還不會用CAD繪圖。透過她的敘述,山妮隱約感到亞玲還是公司裡的一名骨幹。同時亞玲還是兩個孩子的母親,一兒一女。說起自己的兒女,亞玲臉上母性的光輝與自豪,深深打動了山妮。山妮怪她不帶先生與孩子一塊赴約。亞玲說先生帶兩個孩子到灑店裡的游泳館游泳去了。亞玲像為了彌補這份遺憾,拿出先生與孩子的照片。亞玲的先生是一位已經開始謝頂的男子。腦門光亮,顯出某種驚人的智力,亞玲說先生在一家公司上班,兼做一些房地產生意。亞玲說起先生的表情是一種沉浸在某種恬靜中的表情。亞玲的兩個孩子,有著與亞玲一樣深而大的眼睛,照片的背景是帶花園的洋房。亞玲要山妮談談自己幾年來的生活。山妮告訴亞玲說自己前兩年才結婚,婚後不久又離了婚。現在過著單身生活。仿佛擔心山妮陷入某種落寞之中。亞玲說單身生活也很好,自由無牽無掛一身輕。山妮笑了說,但也沒有人會真心實意地牽掛你,會感到冷的。亞玲說,多一次婚姻多一份生活經歷與體驗。山妮知道亞玲是在間接地安慰自己,便說多一次戀愛也許是好的,多經歷一次婚姻,太傷神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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