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陷地中海(36)_邱仁森

三十六

　　聽了他的話，薑雲松心裡一陣激動。在這個冰冷的異國環境中，終於找到了熱心腸的人。

　　老頭兒讓他坐下，把研究室裡正在開展的各個科研專案，作了詳細的介紹。

　　薑雲松覺得他講得比溫默罕更清楚，心裡認定索雷先生作為自己今後的技術指導。有什麼不懂的問題，就到他辦公室來問他。

　　每次問完，老頭兒總要借給薑雲松一些書或資料，讓他回去再系統學一下。

　　薑雲松從試驗回路的運行值班工作做起，先跟兩位輪班當值的小夥子混熟了。跟他們一起作業系統，整理資料，調試儀器。

　　黃頭髮高個子的實驗員多瓦，為人熱心，總是盡自己所知向他作介紹。留著小鬍子的矮個兒實驗員菲力浦不太愛講話，比多瓦要難接近。薑雲松就恭恭敬敬地給他打下手，共事幾天後，他跟薑雲松也熱乎起來了。

　　跟多瓦一起當班，到休息時間，他什麼都跟薑雲松聊。從戴高樂、蓬皮杜、勃列日涅夫到戴安娜，乃至電影明星、妓女，毫無禁忌。進行實驗操作時，他總忘不了盡心盡力地向薑雲松講解。有些太深的理論他說不明了，就把手一攤，聳聳肩說：「就這些了。再往下我也說不清了，你去問別人吧。」

　　薑雲松見他那麼誠懇，心裡很感激，一迭連聲說：「謝謝。」

　　棕發矮個兒菲力浦有幾分紳士風度，比較注意衣裝整齊，不時理理自己的小鬍子。在實驗操作間隙，他喜歡跟薑雲松聊民俗風情、男婚女嫁、節日盛會。說到那婚宴之後通宵達旦的舞會，他眉飛色舞，手腳也不安份起來。薑雲松猜想，菲力浦准是個舞迷。

　　在回路實驗過程中，薑雲松看到國外實驗室的電子電腦應用已經很普及了，資料獲取完全靠電子電腦自動進行。他就讓他們把實驗用到的電腦程式軟體資料拿給他，一邊值班一邊仔細地琢磨這些程式，發現都是些商用的標準電腦軟體。

　　對這些電腦軟體有所瞭解後，薑雲松看到他們做實驗時，要把電腦的輸出資料重新輸入到另一個計算程式中，再做進一步處理，費時又費力，就對多瓦說：「為什麼不把軟體改造一下，將兩個軟體變成一個。」

　　多瓦輕輕地吹了聲口哨：「這是電腦公司提供的標準電腦軟體，我們不敢碰它。」

　　薑雲松就說：「我來試試吧。」

　　經過兩天的細心研究，薑雲松終於把那兩個軟體歸併成一個，一次就把實驗結果資料輸出來，大大節省了工作時間。

　　多瓦把兩腳架到凳子上喝咖啡，看著自動處理完畢的實驗資料一行一行列印出來，高興得拍起薑雲松的肩膀：「有喝咖啡時間了。」

　　薑雲松有了這次嘗試，膽子也大了起來，對實驗室各種儀器設備的工作原理和結構設計都細細琢磨。

　　碰到實驗人員進行實驗操作，他總是到現場仔細觀察。那些實驗員看薑雲松想學這些操作，感覺自己的工作得到尊重，都盡自己所知向他講解。有時，薑雲松拿些國內帶來的風光圖片給他們，表示謝意。他們對圖片發生濃厚的興趣，要他講講圖片上的故事。

　　實驗員講不明白的技術，他就向老專家索雷先生請教。

　　老頭兒看他來辦公室，立即放下手頭的工作跟他講解，或者開一張目錄清單，讓他去圖書館借資料看。他白天沒弄明白，就把技術資料帶回去，看到深夜直至徹底弄清楚才罷手。

　　這樣較勁兒地幹，他的技術知識飛速積累起來，只有半個月就掌握了各種實驗方法和工藝原理。

　　沒能參加到實質性工作中，薑雲松心裡一直壓著一塊石頭。從實驗大廳回到辦公室，獨自望著窗外出神，考慮怎樣才能儘快擠到研究專案中去。

　　好比一個人進山學武藝，他得先跟溫默罕過完招，才能跨進山門，一步步走進習武的殿堂。現在連山門都不讓邁進去，何時才能踏入寺院的大殿，加入練武的行列？沿途還有多少難關要闖？眼下只能耐心忍著，暗自積蓄力量，隨時準備接招兒。

　　他的辦公室窗外有幾株松樹。樹下的沙土堆上散佈許多洞穴，不時有野兔跑出來覓食。工作之際，望望窗外就能得到休息。

學達書庫(xuod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