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陷地中海(82)_邱仁森

八十二

薑雲松回到埃克斯城，立即投入緊張的科學文獻調研工作。今後的每一分鐘都很珍貴，必須加倍工作才能完成這個使命。

　　那時候在國內，他們這些搞物理研究的人做理論計算時，只管提出物理模型和計算條件，其餘都是數學專業同事的工作。在這裡，他沒有這個條件。他必須建立物理模型後，獨自做完數學專業工作，找到利用大型電子電腦進行多維空間計算的方法，編寫出電腦軟體，誰也不會來幫你了。

　　國內研究所數學研究室的同事們，有時為了編出一個大型的電腦程式軟體，花了整年甚至數年的時間。他不要說編大型計算軟體，連小軟體都沒編過呢。至於實驗研究，他以往從未獨立做過傳熱學的實驗，美國科學家都失敗的事，自己能不能找到突破口呢？

　　所幸的是核能研究中心有很現代化的資訊網路，在它的科技資訊處可以通過衛星調閱世界各大科技圖書館的資料。

　　薑雲松來到核能中心的科技資訊處，見萊卡爾在辦公室裡坐著。

　　儘管在中國晚會上，萊卡爾提過很不友好的問題，薑雲松覺得是無知所致。在西方這種人不少，就沒怎麼放在心上。

　　他很禮貌地對萊卡爾說：「萊卡爾先生，我有一批文獻，必須通過衛星從加利福尼亞的資訊中心調閱。如果能得到您的幫助，我將很榮幸！」

　　那回萊卡爾當然不是純粹因為無知而發難的。自己原想跟人為難，卻遭到人們譴責，心裡就一直放不下。見薑雲松來求自己，他可沒有那麼大的肚量，也沒必要跟一個黃種人捐棄前嫌。何況他知道，現在薑雲松在核能研究中心的聲望很高，憑什麼要幫自己情敵的忙？

　　想到這裡，他把手放到鍵盤上，劈哩叭啦在螢幕上打出一串串視窗，螢光閃閃眼花繚亂，然後聳聳肩：「對不起，電腦故障。要等維護人員來修理。」

　　「什麼時候能修好？」薑雲松顯得很著急。

　　「維護人員每個月來一次，還要十天左右。」

　　「這麼長時間！」薑雲松心裡一沉。他現在每分每秒都很寶貴，研究方法的大框圖都沒著落，丟失一天都要造成很大困難的，不要說十天了。

　　見薑雲松焦急的神態，萊卡爾心裡挺得意，就擺出大度的神態說：「要不，你來試試？」他明知道薑雲松不會。

　　薑雲松愣在那兒不說話。

　　萊卡爾更加得意起來，開始教訓他：「這是病毒。懂嗎？病毒！跟人一樣，電腦也會生病，要找醫生治病。」

　　那時，中國國內的網路技術幾乎沒有，薑雲松又沒受過電腦操作培訓，明擺著是出難題。他只好不吭聲往回走，心裡亂糟糟的。

　　晚上，瑪麗琳娜到他房間來，見他心不在焉的樣子，就問：「怎麼了？」

　　薑雲松攤攤手，經常跟她在一起，他也不知覺學會白種人的動作，憂慮道：「我需要一批資料，要從加利福尼亞才能查到。萊卡爾說電腦故障，查不到。」

　　瑪麗琳娜叫起來：「我今天剛查過資訊！電腦沒問題，明天我替你查。」

　　薑雲松好激動，情不自禁抱著她的額頭吻了起來。

　　她讓他吻著，很甜蜜。心裡想，他要能親我的嘴，該多幸福！

　　這一個多月，薑雲松每天工作到下半夜。

　　瑪麗琳娜源源不斷給他送科學文獻來。他需要哪篇，她就立即幫他從科技資訊網路調來，列印出來給他。

　　她看自己能為他分憂，心裡時時湧動一股莫名的甜蜜感。

　　薑雲松用一個月時間，研究了二百五十多篇英文、法文、德文和俄文的科學文獻。

　　五

　　一天晚上，瑪麗琳娜到薑雲松房間來，對他說：「原子能委員會要我去北京，參加法國駐北京大使館組織的一次活動。你要不要給你愛人帶東西？」她已懂得中國人對配偶的稱呼，出門在外遇有人回去，托人帶東西是中國人的習慣。實際上，她也很想看看那個讓他癡愛的女人，到底有多大的魅力？

　　薑雲松立即想到，嚴詩剛要他儘快把搜集到的科技資料送回國去。他正為這事兒發愁呢。這些核科學前沿的研究資料送回去，通過法國的邊檢會不會有麻煩他沒有底，一直沒找到妥當的人。踏破鐵鞋無覓處，眼前她就是最合適的人選。瑪麗琳娜是法國的科技資訊工作人員，帶這些資料去中國沒有任何問題。

　　他坦白地說：「瑪麗琳娜，我有一些科研資料要交給我的同事。儘管是些並不保密的資訊，邊檢人員不懂專業，他們看了恐怕會有麻煩。你能不能幫我帶到北京，交給我愛人。她會轉交給我的同事。」

　　瑪麗琳娜馬上明白，這是一件非常重要的工作。她為能幫助中國人做這項工作感到興奮，心裡滋生一種光榮感，立即點頭說：「沒有問題！我經常帶科技資料去中國，沒有人會有疑問的。」

　　北京新僑飯店的客房內，東西方截然不同特徵的兩名美人，正在專心一意地觀察和欣賞著對方。

　　瑪麗琳娜以西方姑娘常有的直樸和好奇，忽而坐到床沿直視吳麗萍的臉龐，忽而站在桌旁觀賞她的體態，甚至俯身她的跟前觀察她的五官，一邊觀賞一邊說：「長得很美。眼睛、鼻子和嘴，跟古畫上完全一樣，身體就是『紅樓夢』裡的林黛玉了。」似一名西方探險隊員考察一件古物，仔細觀察吳麗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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