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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說:許所長,你要了我吧,我告訴你誰是盜墓的。

  許新國立馬盯上了這個尖下巴的農民:誰是盜墓的?快說。看那人不說,又道,好,我要了你,你今天就跟我走。

  又有人說:許所長,還有我們。

  許新國說:我發不出錢來,你們去了會後悔的。以後吧,等增加了發掘經費我再找你們。說罷,又指著尖下巴說,我就要你一個人,你在這兒等著我。

  我們回到飯桌前,每人一碗粉湯和一個烙餅以及三大盤菜已經端了上來,香氣直往肺腑裡鑽。我們都餓了,快速地狼吞虎嚥。馬衛國搶著買了單。許新國一手抹著嘴,一手拿著兩個夾了半斤羊肉的大餅,快步來到門外。

  那十幾個農民包括那個尖下巴已經不見了。許新國用眼睛找了一圈,看到不遠處另有一夥人交頭接耳地望著這邊,正感到蹊蹺,突然聽到一陣呻吟從汽車下面傳來,低頭一看,不禁哎喲一聲。有兩條腿從北京吉普下面露了出來。他俯下身子往裡瞅瞅,看到尖下巴的臉上糊滿了血,趕緊喊我們過去。

  我們把尖下巴從汽車下面拖了出來,查看他的傷口——鼻子出血了,牙齒被打掉了一個,半個臉青腫著,右眼幾乎睜不開了。問他誰打的?他只搖頭不說話。

  孫學明說:送他去醫院吧。

  他一聽就站了起來,捂著臉要走。

  許新國說:你不去都蘭掙錢了?

  他使勁搖著頭。

  許新國又把手裡的兩個夾肉大餅遞了過去。

  他猶豫了一下接住,迅速藏到懷裡,轉身快步離開我們,消失在一片茂密的樹林裡。

  這個地方三教九流什麼鳥都有,他肯定是被盜墓賊打了。許新國說著,四下裡看看,發現那幾個交頭接耳的人正在慢慢地靠過來。他說:媽的,我不找他們,他們倒來找我了。

  那些人在離我們十步遠的地方停下,橫眉豎眼地瞪著我們。

  王瀟瀟說:這些人是幹什麼的?

  許新國說:能沖著我來的,肯定是盜墓賊,這種事情常有,他們的人被藏獒支隊抓了,有可能是我提供的線索,他們要尋釁報復。

  孫學明說:那咱們不怕,他們畢竟是賊嘛。

  許新國說:他們有刀有槍,好漢不吃眼前虧,咱們還得趕路,撤吧。

  我們上了汽車,眼看著他們從地上揀起了石頭。

  孫學明說:不好,他們要砸車。

  許新國又鑽出車門,大步過去,指著那些人大吼一聲:我認識你們,你們休想逃脫。

  許新國攥著拳頭回到車上。車開了。那些人望著我們,始終沒敢把手裡的石頭扔過來。

  一路賓士。沿著青藏公路,我們路過了古稱海藏通衢的又一險隘——藥水峽,路過了克蘇爾北山古城遺址。那是一個長200米、寬150米的夯土坪台,圮毀的城牆,零磚碎瓦,隨處可見的唐代陶甕、陶盂、陶罐的殘片。

  ——戰爭。許新國說:有人曾在這裡挖出了一壇開元通寶,是唐代最早鑄造的開元錢,從壇口的封條看,應該是戍邊士兵的軍餉。唐朝軍隊的軍餉最後嘩嘩地流入了香港文物市場,釀成了搶著收藏開元錢的唐幣之戰。

  ——戰爭。許新國說:當時邊關緊急,唐玄宗旨命隴右諸軍節度大使、鄯州都督、河湟地區最高軍政長官郭知運幾次主動出擊,迎戰吐蕃邊防軍,終於收復了赤嶺即日月山以東的大片土地。為了防止吐蕃勢力繼續東犯,郭知運在赤嶺以東的克蘇爾北山上築城建堡,和吐蕃國的前哨陣地遙遙相望。

  ——戰爭。許新國說:唐貞元二十年,唐德宗時期的工部侍郎兼御史大夫張薦出使吐蕃祭吊蕃王,路徑克蘇爾城堡時,唐王朝和吐蕃烽火又起。張薦滯留軍營,接著就一病不起,最終歿於此地。張薦隨身攜帶的一尊刻有皇家名號的金佛流入屯田駐軍的手裡,直到西元1974年6月,才被一個叫鄭必健的老紅衛兵獻了出來。鄭必健是從學校廢物倉庫裡得到這尊金佛的。倉庫裡堆放著許多文革初期破四舊時被紅衛兵沒收來的東西,他想起有一些書堆在那裡,就大模大樣去拿,順手牽羊就把金佛放在了書包裡。鄭必健是羅山的朋友,他拿著金佛來到羅山家裡,問羅山這是金的還是銅的。羅山一看差一點暈過去,說:我不是做夢吧?趕快交上去,這個東西你不敢留,這是個大寶,你命裡沒有得到它的福氣,要倒楣的。羅山以他自己的方式,敦促朋友鄭必健把這尊金佛交給了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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