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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下部


  第一章 獄房「牢頭」大施淫威

  狼子由於精神上的打擊,身體狀況很差,加上餓著肚子,實難承受喬大頭對他的摧殘,但他咬緊牙關堅持著。他想,只要他們不逼問他和巧蘭大姐的事,他們叫他幹什麼都行,他受得了一切懲罰,一切的罪。

  狼子被送到了重刑犯人的改造場所,保新監獄。

  保新監獄建在一個四面環山的地方,周圍高峻的山脈對監獄形成天然的保安屏障,圍牆高而堅固,牆上架設著電網,四角有崗樓,荷槍實彈的獄警戰士一天二十四小時在那裡巡查看守著,顯得非常森嚴。十分笨重而又結實的鋼筋水泥大門的兩側,分別掛著新生農場和新生鑄造廠的牌子。周圍的山坡,是新生農場的領地,可以看見已有不少山坡被開墾成了梯田,犯人們正在那裡勞作著。在他們每一個勞作面的周圍,都有獄警在警戒,都有管教人員在看管。新生鑄造廠的生產區域在監獄裡頭的西側,看得見高高的煙囪裡有煙塵的升騰。這是一個幾乎與外界隔絕的特殊單位。

  狼子被送到這裡的時候,是下午三點多鐘。監獄裡負責接收新犯人的幹部給他辦理了手續,把他編在了新生農場的支隊裡,新生農場又將他編入所屬的三中隊。三中隊的鄭隊長向他交待了一番獄內的有關制度以後,送他到了住宿的宿舍。

  在來勞改單位以前的幾個日夜裡,狼子反反復複想了很多,已經作好了足夠的思想準備。巧蘭的死,給他心靈上造成的創傷和對他精神上造成的打擊,都是致命的。他在刑場上昏厥過去以後,直到第二天才蘇醒了過來。而一蘇醒過來,他就又悲痛欲絕地呼喊巧蘭大姐的名字不停。一直喊到嗓子啞了,他才慢慢地平靜下來,才不得不想想如何面對這個已成定局的現實。他想,巧蘭大姐已經走了,不管他怎麼悲痛,不管他怎麼呼喊,她都是不可能再回來了。惟一有用的,是記住巧蘭大姐的話,好好改造,爭取立功減刑,早點出去,去完成巧蘭大姐的夙願。他想,這是他贖罪的最現實的途徑,也是他承諾過的必須要做的事情。如果他做不到,巧蘭大姐就是白替他送了命,他就成了死有餘辜的罪人,到了陰間他也無臉去見巧蘭大姐,無法向她做出交代。所以,他下了決心一定要做到。他想,不管勞改有多麼艱難,不管有多少苦要吃,有多少罪要受,他都不怕,他都吃得下,受得了,他要做不到,他就不是那個曾被巧蘭大姐疼愛過的狼子了!

  一路上,狼子反復砸定著自己的決心。進了山,到了監獄的門口,他看著這個森嚴的世外禁地,不由聯想到了地獄。他想,由於他,已經把巧蘭大姐逼到地獄裡去了,眼前的這個監獄,不就是人世間惡人的地獄嗎?他現在就要去這惡人的地獄裡熬煉,什麼時候能夠活著從這裡出來,因他而死的巧蘭大姐才能在那地獄裡有些許的安慰。

  監獄裡的幹部,讓狼子感到了一些親切。他們似乎都不像他曾設想過的形像。從接收他的幹部,到轉編到支隊裡的幹部,以及所屬三中隊姓葛的管教幹部,對他不但沒有厭惡,沒有歧視,而且都顯得很親切。鄭隊長給他交待有關制度時的語氣,比敖包村的人給他說話的語氣還要好得多。這讓他周身輕鬆了許多。

  葛管教把他送到宿舍以後對他說:你的鋪位在這裡,你先休息休息。他們都出工去了,等收工以後,你就跟大夥見面了。狼子感激得不知說什麼好。他見葛管教走了,就像孩子怕走丟了娘似的,緊追著他又到了宿舍外邊,在葛管教叫他回宿舍裡去時,他才又回到了宿舍。

  這宿舍是一個比較大的通子房,裡邊搭著通鋪,沿牆放著的被子,疊得見棱見角,屋裡打掃得十分整潔,住著將近有四十個人。狼子注意看看這屋裡,覺得比敖包村哪一家的屋裡都要好,心懷感歎地弄不清真會是這樣,還是在做夢。

  在這宿舍盡裡邊的一個鋪位上,躺著一個人。他叫李貴仁,是因病沒有出工,留下來休息的。李貴仁在狼子進來以後,一直注意看著他。他發現狼子沒有發現他,這時故意地咳嗽了一聲。

  狼子聽到咳嗽,才發現了李貴仁。他趕快走過去,看看他問:怎麼,你病了嗎?是不是哪裡難受啊?

  李貴仁笑笑說:我哪兒也不難受,好著啦。

  狼子看看躺在鋪上的他,很是不解:那你,那你怎麼?

  李貴仁說:你是想問我,我哪兒也不難受,為什麼要躺在床上是嗎?告訴你,我病了,我頭疼,特別地疼,疼得要命,知道了吧?

  狼子覺得莫名其妙,又說哪也不難受,又說頭疼得要命,可也看不出他難受要命的樣子,就說:你真會開玩笑,你是耍我吧?

  李貴仁說:我開玩笑?我耍你?哼,耍你有什麼用?我要不說我病了,頭疼得要命,我能輕輕鬆松地躺在這裡嗎?大傻瓜。

  狼子一下子明白了,他欲言又止,吃驚地看著他。

  李貴仁後悔自己的失言,他問狼子說:嗨,你該不會為了立功,去報告我吧?

  立功這兩個字,對狼子來說十分敏感,因為他一直想著的就是立功,但他沒有想過通過損人去立功,他想的只是用自己的力氣,用自己受苦受難去贖罪,去立功。所以他不假思索地回答他說:你放心,我絕不會幹那種損人利已的缺德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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