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與罪(73)_劉儒

七十三

　　狼子想，他乾脆把態度亮明瞭，不然以後說不清楚，於是說：娜娜，我知道你來接我是好意，這我很感謝。但我不能不說，這樣不好。要讓喬風知道了，會想到一邊去的。

　　易娜說：他愛想到哪裡去想到哪裡去，我易娜是自由的。你在獄裡，大概還不太知道，現在改革開放了，人們的思想可不像從前了，我憑什麼非要跟他好？我憑什麼就不能有自己的自由呢？

　　狼子說：可你們，可你們畢竟是好朋友啊，你怎麼能？

　　易娜說：好朋友那是過去，可你別忘了，把我送進監獄的是他，在我臨危的時候，不管我的還是他。

　　狼子說：這麼說，你還在記恨他？你不是早就原諒了他嗎？

　　易娜說：我是早就原諒了他，如果不原諒，我不會再理他的。正因為原諒了他，所以我還理他，還算是朋友。

　　狼子想說服易娜，他想了想說：易娜，你能聽我一句話嗎？

　　易娜說：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別說一句話，你說多少話，我都願意聽。不過今天，你不要說了。你剛出來，你還是先想想你自己的事吧。我來接你，就是要跟你商量商量這個的。我想你家裡沒有什麼人了，就不要回老家了，就在市里住下，在市里謀事情做吧。你說呢？

　　狼子是想在市里謀事，因為他考慮，回老家靠種地，或還靠去打獵，是很難有多少收入的，是沒有辦法去實現巧蘭大姐要他做的事情的。可易娜這麼說，易娜還要拉他到市里住下，他是無論如何都不能服從的。因為一，他絕不能傷害喬大頭，二是他根本就沒有要結婚的打算，他的心裡除了巧蘭大姐，裝不下任何的人，別說真做，就是想一下，他覺得都是罪惡。他現在最急迫想著的是，快一點到羊圈村，看看大娘和兔崽怎麼樣了。他離開他們已有十年多了。這十年多，他沒有一天不掂念著他們，他們一定吃了不少的苦，現在的情況到底怎麼樣呢？所以，他對易娜說：這我還沒有想好，我必須先回一下老家去。

　　易娜聽了說：你家裡不是沒有人了嘛，還回那裡去幹什麼？

　　狼子不願給易娜透露羊圈村大娘和兔崽的事，說：可那裡畢竟是生我養我的家呀，我必須要回去看看的。

　　易娜說：你可真是個有情感的人，那好吧，我就拉你走一趟。

　　狼子聽易娜說要拉他同去，趕快說：不不不，我怎麼能麻煩你呢？我一個人回去就行了，你到市郊長途汽車站附近停一下，我下去打公車就行了。

　　易娜還是執意要送他，說：那又何必呢？有現成的車，搭公車幹什麼？你不要客氣了，就坐這車去吧，讓我也看看你那村是什麼樣兒。

　　狼子一聽急了：不易娜，這絕不成的，你還是聽我的話吧。

　　易娜注意看看狼子，似乎明白了他的真意，說：怎麼，是怕你村裡人看見我是嗎？你何必那麼害怕呢？有這個必要嗎？

　　狼子想，無論怎麼說，他都不能叫易娜去，索性說：你說害怕也可以，反正你還是聽我的吧，到了市郊長途汽車站你就把我放下來。

　　易娜有點不高興了，她乾脆把車開到路邊停下來，準備跟他好好地談一談。她說：狼子哥，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這樣對待我？是嫌棄我嗎？你能不能給我說句實話。

　　狼子見易娜生氣了，很抱歉地說：易娜你誤會了，我怎麼會嫌棄你呢？我的意思是，你不應當那樣想。

　　易娜說：那就是因為喬風喬大頭，對不對？

　　狼子說：你這樣說，也可以。我認為喬風他……

　　易娜打斷他說：你不要說他了，我也沒有說喬風他不好，但感情不是因為是好人就會有的，難道你要強迫我跟他好嗎？

　　狼子說：我怎麼會強迫你跟他好呢？我只是說，只是說，我不行。

　　易娜說：你的意思不還是因為喬風嗎？你仗義，這我佩服。可你也不能不考慮考慮自己呀。難道，難道我真不值得你考慮一下嗎？

　　狼子說：易娜，你千萬別誤會。我承認，你是個很值得人愛的姑娘。只是我，我很抱歉，請你原諒。

　　易娜再一次打量打量狼子說：行了，今天不給你說這個了。我來接你的時候，本來是定了不說這個的，你剛出獄嘛，怎麼能顧上說這個呢？可一看見你，還是憋不住說了。算了，以後時間長著啦。你先考慮安身就業的事，等有條件的時候，我們再談。如果你需要考慮，你好好地考慮，多長時間都成，我等著。

　　狼子聽了易娜這話，他想，還是把話說得更明白一些為好，不然誤了人家是不好的，所以他說：易娜，我感謝你對我這樣好，可我不能不把話說明瞭，不然我就對不起你了。我想對你說的是，我已經打算不和任何的女人結婚了，請你諒解我。

　　易娜吃驚地看著狼子，問他：你這話是真的？

　　狼子鄭重地點了一下頭。

　　易娜又問：是因為，是因為你還想著那個女人，對嗎？

　　狼子點下頭去，一付很痛苦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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