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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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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申小強吼了起來。他喝了一口酒,扳起胭兒的臉,硬吐到了她嘴裡,胭兒頓覺嗓子裡如火燒一般,劇烈地咳嗽起來。申小強生怕她再吐自己一臉,忙松了手。胭兒去衛生間又吐又咳了一陣子,到廚房裡剛要找水漱漱口,申小強又撲上來,雙手拤住了她的脖子。 「再說一遍!你是誰的老婆?」 「是,是你……的。」胭兒被他拤得倒不上氣來。 「是我的,為麼整天對我哭……哭喪著個臉?」 胭兒說:「我愁的呀!我爸那個家那個樣兒,咱這個家,又這個樣兒,我怎麼能高高興興的……」 申小強冷冷一笑,道:「今晚上,我就讓你高興高興!」他扒光了胭兒的衣服,發了瘋般地向她發起攻擊。折騰了好長時間,胭兒仍是愁眉不展,沒什麼反應。申小強煩了,惡狠狠地罵道:「媽拉個×的!怎麼跟個死屍似的!」他把胭兒拖到牆邊的那架健身器上,用繩子綁住胳膊和腰,胭兒嚇得魂不附體,只覺得像進了陰森恐怖的閻王殿。申小強就像一個青面獠牙的惡鬼,拖著她滾刀山下油鍋,把她大卸八塊。 第二天一早,胭兒趁申小強還在沉睡,悄悄地收拾了自己和女兒小鴿子的衣物用品和化學函授的課本,輕手輕腳地出了門,又用鑰匙把門帶上。打那,她再也沒敢回她和他一塊兒住了七年的那個家。 勝子不想開店了,琢磨著先幹點別的事兒掙點兒錢。為辦這個破營業執照已跑了十幾天,腿都快跑斷了,還搭進去百十塊錢。這麼跑下去,實在是太不合算了,又受累又窩火。就去找董房主討預付的房租。又跑了四趟,才找到人。董房主雖不太高興,還是把錢給了他。他見街頭上有個西瓜攤,想買個給母親家送去,一問,五毛一斤。買上,抱了剛要走,轉身順口問了那賣西瓜的一句:「兄弟,要瓜不?」 賣西瓜的是個瘦小夥子,旁邊還有個小夥子幫忙,棚子裡一個小媳婦拿個小碗喂著一個三四歲的小女孩。看樣子是個鄉下來的夫妻攤兒。賣瓜小夥反問道:「你有嗎?」 勝子說:「你想要,我就去給你弄。」他猛地記起了一個表弟在長平縣,那裡出一種長河蜜寶西瓜,個頭不大,可挺甜,籽也小。就問:「長河蜜寶行不?」 瘦小夥說:「行。那瓜最棒了,不過得正宗的才行。」 勝子問:「你多少錢收?」 瘦小夥說:「大哥我看你也是個實在人,四毛一斤收你的。」 勝子盤算了一下,說:「好,我明天去看看。」 他想起長平有個表姨家的表弟在縣水利局工作。七年前他去過一次。這次倒西瓜可以去找找表弟。 第二天一早,勝子帶上了三千多塊錢,乘上了東去的列車。帶著兩盒蜂王漿、一盒八寶粥還有四瓶酒,蜂王漿給表姨,八寶粥給表弟的孩子,酒給表弟。別看住在大城市裡,卻有一年多沒坐過火車了。過去天天上班,很少出門。列車在隆隆飛駛,綠色的田野在車窗外急速地旋轉。一時,他竟覺得心胸開闊起來。長年呆在林立的樓房包圍之中,加上人際關係複雜,弄得心情很不愉快。他老是想過去當知青的歲月,雖說那裡是山區,窮,生活苦,可青山綠水,藍天白雲,真是廣闊天地,自由自在。 勝子下了車,已快中午,剛一出站,就讓幾個計程車司機給圍住了。「師傅,上哪兒去?我這有車。」「兄弟,坐我這拉達,又舒服,又便宜!」「大哥,坐我這摩托,又快當,又安全!」還有幾個又醜又黑卻塗著黑眼圈紅嘴唇的年輕女人,手拿影集問住不住旅館,說有桑拿浴、土耳其浴、中藥泡腳小姐洗頭,房間裡有彩電、熱水。一個半老徐娘把他扯到一邊,悄聲說:「我那裡有『三陪』小姐,又年輕又漂亮。山裡妹子黃花菜,一天一夜一百塊。還能開發票報銷。走吧!」 勝子嚇得忙說:「不不!」轉身離開了那半老徐娘,暗想這小縣城也有這個呀!就去問牆邊一個蹬三輪的黑臉青年:「上水利局有多遠?」三輪青年說:「大哥,實實在在,四華里,三塊錢。」又壓低聲兒說,「你要坐轎車,他們起碼得要你十塊。要是再拉著你圍著縣城轉上兩圈,就是二十塊了。」 上了車,勝子問:「一天能掙多少?」三輪青年說:「也就三十塊錢。多的工夫掙四十多塊。」勝子看他上身穿著工作服,問:「你也是下崗職工?」三輪青年說:「不是。我在縣化肥廠當操作工。今晚上夜班,白天出來掙兩個。一個月也就幹十來天。廠子經營不大行。光靠上班,一個月才三百多塊錢。一對父母、一個老婆、倆閨女,可養不起。」 勝子說:「那你生一個閨女,壓力不就小了?」 三輪青年笑了,說:「這事兒,咱說了不算呢。倆小妮一塊兒來的。」勝子「噢」了一聲:「一對花呀!恭喜你啦!只是你這麼年輕,就挑上重擔了!」三輪青年用搭在脖子上的毛巾擦擦黑黝黝的臉上的汗,說:「從小吃苦,還行。」 到了水利局,辦公室的人說表弟出差了。勝子問麼時候回來,辦公室的人說剛走兩天,還得三四天才能回來,又說他年初搬了家。勝子問表弟的新家在何處,那人挺熱情地告訴了他路線,又告訴了怎麼坐二路公共汽車。勝子謝了那個人就出了水利局。心想,以後外出找人得先打電話。 勝子轉來轉去找不到公共汽車站,這時那個黑臉青年蹬著三輪車過來了,看見他就笑,問:「大哥還上哪兒去?」 勝子問:「到水利局宿舍,多少錢?」 三輪青年說:「再給五塊吧,得二十分鐘才能到。」 勝子想,這價格不算貴。爭取時間要緊,爭取今天下午租輛汽車把西瓜運回去。上了車,又問:「縣裡不是有個西瓜批發市場麼?在麼地方?」 三輪青年說:「西瓜市場可不在縣城,離這裡三十多裡路哩。那個墊兒叫王家,在縣城西邊。」 勝子說:「那你快點兒蹬,我放下這些東西,就去西瓜批發市場。」 到了表姨家,勝子放下禮物,說了幾句話,起身就走。表姨要留他吃飯,他說還有事。但沒說是來販西瓜的。表姨一直跟下樓來,不住地擦著淚,說:「讓你媽有空也出來玩玩,俺姊妹們四五年沒見了。」 坐上三輪車,到了長途汽車站,勝子又給了三輪青年十五塊錢。三輪青年挺高興,在炎炎烈日下的廣場上幫他找了一陣子,找到了一輛車前擋風玻璃裡邊豎著個「王家西瓜市場」牌子的破麵包車,就蹬車走了。勝子看看,車裡只有四個人。他問那乘務員小姐麼時間發車,小姐說:「很快,一會兒就走。」勝子問:「得等多長時間?」小姐說:「頂多十來分鐘。」勝子說:「我還沒吃飯哩!」小姐說:「那你快去買幾個燒餅,南邊牆根底下就有賣的。」勝子跑著去買了四個燒餅,一邊啃著一邊回到了車上。燒餅雖挺香,卻挺幹,挺噎得慌。儘管車窗外幾個農婦大吆小喝地叫賣冰糕、冰水、冰塊兒,他卻不敢吃那玩藝兒。他一瞅那幾個婦人髒兮兮的手和筐子,就懷疑那冰糕上有成千上萬個大腸桿菌。就又去買了一瓶啤酒,吭哧一聲咬去瓶蓋兒,嘴對著瓶口喝起來。可能是中午天太熱的原因,勝子邊吃燒餅邊喝啤酒,等了十幾分鐘,那車子裡的人就是上不滿。 勝子吃完了四個燒餅,車裡才上了七八個人,看看表已等了半個小時。他這才意識到,以後如果再出來跑買賣,首先要搞清楚路線和乘車的方式。回去先買本地圖冊,下一步還得安個電話。要經商,首先得把資訊掌握起來。 一時,勝子挺急,又想急也沒用。一瓶啤酒下了肚,車視窗就有一個農婦要那個瓶子,他遞給了她。又覺得下身憋得慌,對乘務員小姐說:「等一會兒,我去解決個小問題!」小姐說:「快回來啊!」勝子下了車,就向擺攤的打聽哪裡有廁所,擺攤的一指車站裡邊。勝子進了站,轉了兩圈才在一個角落裡看到了一個露天廁所。他剛一進門,迎頭「嗡」地飛起來一大群蒼蠅,再一看,地下全是髒水,糞便、積水攪在一起,髒得難以進人。他踮著腳尖兒踩著幾塊磚頭進去屏住喘氣「放了水」,出了廁所的門,腳在地下使勁搓了幾下 ,才又跑回車上。 又等了半個多小時,車子才開動了。穿過幾條街道,左拐右拐,駛出了城外。 在車上,勝子就向身邊的一個年輕人打聽西瓜市場的行情。小夥子說:「你要是前幾天來,每斤兩毛多就能買了,這兩天不知道多少錢。」 旁邊一個農民說:「今天兩毛四五還差不多。再往後幾天,瓜大批量地下來了,價格可能還往下落。」 勝子盤算了一下,買上六千斤,三噸,每斤掙一毛五分錢,能掙九百元,除去運費四五百塊,再去掉損耗,大概還能剩四百,也行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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