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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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勝子交了電話費,在街上買了個西瓜,抱著回了家。切幾片瓜吃了,剩下的放進冰箱。這才見家中一片狼籍,傢俱上落了一層灰土,髒衣服也摞了一大盆。暗想家裡沒個女人真是不行。要是梅在,即使她學習再忙,也要把家收拾得乾乾淨淨。又想,不知她的出國手續辦得怎麼樣了。也許這工夫早已在美利堅的教室裡上課了吧。 把家簡單地收拾了一下,又想起中午做的夢來,夢裡的那個女子是誰呢?看看表快四點了,就又下樓去打電話。老哈那邊很快接通了,說:「行了,兄弟,聯繫好了。你下午六點半,到皇后大酒店門口等我就行。地方你知道不?」勝子說:「知道。」又說,「哎,哈兄,你坐東,我請客。」老哈說:「你別管了。」又叮囑一句,「哎,皇后,記住了!」 勝子回家取出錢放入小包裡,作為請客之用。然後打開洗衣機,洗那一大堆髒衣服。洗著洗著,腦子裡驀地又冒出天璣酒家的那個女服務員來,那姑娘雖不怎麼豔麗,可讓人看一眼心就顫了,就有一種被征服的感覺,跟蕊子大不一樣,跟蟬兒更不一樣。那麼美的個女子,幹那個端盤子的活可是太委屈她了。那又去幹麼?電影電視演員?估計她不會演戲。服裝模特兒,個頭又沒那麼高,也就一米六五的樣子吧?當美術人體模特兒?人家幹麼?嗨嗨,替人家操那個心幹麼? 他甚至都想再去那個酒家看看那個俏女子了。當時自己只顧冒充員警嚇唬那三個小酒鬼,竟連她的名字都沒問。哎,對了,服務員小丫頭叫她嚴姐,是哪個字呢?嚴格的嚴,還是閻王爺的閻……估計她是外地的鄉下女子,到天都城來打工的吧?可又不太像。 下午六時,勝子啟程去皇后大酒店。本想打「的」去,又想反正時間來得及,節約幾兩銀子吧,就騎自行車去了。天仍很熱,到了目的地門口已出了一身大汗。看看表,才六點二十分,就立在酒店門口的法桐樹下等老哈。這時,一輛黑色的賓士轎車開過來停在酒店門口,車門一開,司機下來了,打開右邊後車門,鑽出個身材飽滿的年輕女子,就在女子伸手撩撩長長的菊花狀頭髮,一張濃妝豔抹的臉正面沖著勝子時,勝子心中不禁一驚,忙把臉轉向一邊。暗想,這不是韋琴琴嗎?她怎麼成了這個樣子了?黑短衫,黑短裙,黑絲襪,黑高跟皮鞋,懷裡抱一隻大狗也是黑的。那狗身子足有一米多長,兩條後腿垂下來顯得更長,肚子朝前,一隻狗雞子紅紅的朝前翹翹著。左邊後車門開了,出來個中年富態男人,摟著抱了黑狗的女子的肩膀,進酒店去了。 過了一會兒,老哈乘一輛紅色夏利計程車來了,一見勝子就連連擺手:「在這裡幹麼!怪熱的。裡邊去!」勝子說:「不熟悉,不敢進呀!」老哈眼一瞪:「玩門兒拿錢吃飯還不讓進去?走!」兩人上了鋪著紅地毯的臺階,門內一個穿綠綢旗袍披紅綬帶的高個子小姐忙拉開玻璃門,綻開紅嘴唇,微笑著說:「先生,請!」接著,一個掛著餐廳部領班胸章的小姐走了過來,笑眯眯地問:「哈總,幾位?」看來老哈是這兒的常客。老哈說:「四個。那兩位還得等會兒。」領班小姐就招呼一個小姐將二人領進一間「玫瑰廳」。小姐給蓋杯裡倒著茶水。勝子抬頭說「謝謝」時,卻見小姐的中式上衣領口下開了個桃葉狀的孔,露出擠在一起的白白的胸溝來。真不知這是種麼款式。室內有空調,涼快多了。小姐拿個夾子和筆讓點菜。老哈說:「上六個涼的小盤,六個熱菜,怎麼樣?」勝子說:「行。」小姐把菜譜交給勝子。勝子說:「我不懂這行當。二哥你點就是了。」老哈不看菜譜點了菜,又叮囑:「量少一點兒,精一點兒。」小姐應聲走了。勝子問:「老兄怎麼不買個車?坐計程車不夠派啊!」 老哈道:「原先有個車,豐田轎子,雇了個司機。這小子開頭還挺老實,後來讓汽修廠的老闆教唆壞了,老借著修車做小動作,一年花了我一萬多塊的修理費,估計他能從修理廠拿至少一半的回扣。我就把他炒了魷魚。車也讓我賣了。我嚇唬嚇唬了司機,他臨走乖乖地交回來四千塊錢。」 「車你可以自己開嘛!」勝子呷了一口茶,地道的龍井,清香滿口。 「不不!不開那玩藝兒。一是嫌去學車費勁,考本子麻煩。二是我愛喝酒,灌上三四兩,開車危險。三是有個車太顯眼,還容易招賊。其實打『的』,一年也不過六七千塊錢。要是出去辦大事兒,場面的事兒,我就租個桑塔納兩千或者奧迪,還能顯示個派頭。前天我去跟一個單位談判,媽的,借了輛凱迪拉克,真他媽的氣派。把那幫小子全鎮傻眼了!」老哈又說,「哎,老四,我勸你也別買摩托車。人們不是說,『要想死得快,買個一腳踹』。又說,『不想活,買摩托』嗎?那『電驢子』,很不保險。據說,市交警隊搞了個調查,十五年前第一批騎摩托車的那幫子哥兒們,有一半葬身滾滾車輪之下了。」 勝子笑笑,取出宋子林讓帶的一包蠍子給了老哈,叮囑了給孩子吃,又說了老大的問候。老哈很是感動:「哎兄弟,如今有四種人叫『四鐵』。一是一塊兒同過窗的,二是一塊兒扛過槍的,三是一塊兒下過鄉的,四是,哈哈,一塊兒……嫖過娼的!還有的說,一塊兒分過贓的。哈哈!」又說,「哎,老四,抽空我弄個車,叫上大利,咱們一塊兒上四方,找老大玩去!」勝子問:「給這兩個工商所的,還買點兒麼禮物不?」老哈說:「不用。只請他們一頓就行。」又補充一句,「他們家裡麼也不缺。」 勝子問:「哎,今晚咋不叫小彩也來?」 老哈搖搖頭,說:「平時,公開場合我一概不帶她去。情人既是個朋友,又是個玩物。只能珍藏,不能展覽。她的社交面廣了,認識的人多了,很難說有什麼不測。二哥心裡明白。她絕對不是看上我這個人了。你看我這副尊容,要是個窮光蛋,能吸引美女嬌娃?」 勝子聽得有點兒心驚,說:「哎,下午電話裡,小彩還讓我提醒你一下,最近聯繫業務,要特別小心。」 老哈沉思不語。 勝子說:「有則改之,無則加勉。小彩再三說,不讓我告訴是她讓我提醒你的。你回去,可別對人家怎麼樣。」 老哈喝了一口茶,說:「知道。」 話音剛落,小姐推開門,領進一個梳著油亮背頭的中年男子。老哈先與中年男子握手,又介紹給勝子:「唐所長。」又介紹了勝子,再問,「唐兄,小蔣沒一塊兒來?」 唐副所長像個大首長一樣,挺有派頭地坐下,說:「再過十分鐘,准到。」 老哈就對小姐招招手:「上菜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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