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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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勝子邊退邊回頭,生怕被那一對男女發現。退到地邊上,卻被個西瓜絆了一跤,一屁股坐到了地下。回頭見那個西瓜已被絆下來了,四下看看沒個人影兒,彎下腰,抱起西瓜鑽進了玉米地。 見勝子抱個西瓜回來,胭兒問:「買的?」勝子含含糊糊地說:「嗯。」胭兒把小包交給他,也轉身往玉米地裡走。勝子見她沖那西瓜地的方向去,忙指另一個方向:「那邊!」又說,「我給看著人。」胭兒就進了玉米地。 胭兒出來時,大客篷仍沒修好。恰好這時開來了一輛個體戶的麵包車,勝子胭兒就上去了。勝子怕胭兒暈車,讓她靠窗坐,然後用拳砸開那瓜,兩人就吃起來。瓜瓤被曬得發熱,但紅鮮鮮的挺甜,挺解渴。瓜皮就從窗口扔出去了。胭兒說:「破壞衛生!」勝子笑笑:「在這裡,可沒人罰款。」胭兒往手心裡吐著瓜子,突然小聲說:「這瓜肯定是你偷的。」勝子狡猾地笑了笑。車子左搖右晃,勝子昨晚喝多了酒又睡得晚,眼前就迷糊起來,晃悠晃悠,打起了瞌睡。左歪右歪,頭就挨到胭兒的肩膀上。胭兒不好意思推他,就讓半倚著迷糊了半個多小時。但後來勝子幾乎全倚到了胭兒身上,壓得她有些吃不住勁兒了。這時恰好來到一個路口,有個騎自行車的農民不管不顧地橫過馬路,司機罵了一聲,一個急刹車,勝子身子失控,往前一撲,又往後一仰,正撞在胭兒肩膀上。這才意識到方才是睡著了,而且很可能是倚在胭兒身上了。很有些過意不去,又不好道歉。就雙手抓住前邊的扶手,想可不能再迷糊了。萬一惹惱了胭兒,就不妙了。咱可不是那種輕浮的花花公子。 車子開得挺快,下午三點多抵達省城。兩人又熱又渴又餓,就進了一個有空調的木星小店。一個小姐托著菜譜單子過來問二人吃什麼,勝子說:「白開水!涼白開!渴壞了!」小姐忙去端來了兩大碗白開水。勝子端起來一飲而盡,對小姐說:「再來一碗!」胭兒喝了半碗水,對勝子說:「掙幾個錢可真不容易呀!」 勝子說:「將來掙了大錢,我先買它一輛轎車自己開著。你當老總,我給當車夫。」 胭兒問:「你估計什麼時候能買上?」 勝子笑了,說:「那就看運氣了。運氣好了,說不定一夜之間成了暴發戶,第二天就能買上。要是慘澹經營,說不定連你的工資也開不出來,你就得炒我的魷魚了。要是幹砸了,賠進去幾十萬,說不準我就得跳樓啦!」 胭兒說:「幹砸了也不能跳樓。東山再起嘛!有句老話不是說,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勝子忙說對對,問胭兒喜歡吃麼菜,胭兒要了個海米炒芸豆。勝子讓她再點一個,胭兒又要了個黃瓜炒雞蛋。勝子見那玻璃魚缸裡有活的黑魚,就要了個燉黑魚,又點了個芥茉肚絲、涼拌海蜇,要了兩瓶冰鎮啤酒。胭兒給勝子斟上啤酒。勝子說:「你也喝一杯吧,慶賀慶賀我們的成功。」 胭兒說:「我喝酒確實不行,就以水代酒吧。」 勝子說:「那,你喝筒飲料。」就讓小姐上雪碧。胭兒說:「不不,我喝不慣,還是喝開水。」二人碰了杯,勝子一飲而盡,放下杯子,說:「你也得練著喝點兒酒。做買賣,酒場應付是少不了的。」 胭兒又為勝子斟酒,勝子忙用手扶著杯子,以示禮貌。說:「我自己來吧,自斟自飲。」 胭兒說:「你掌握著點兒,別喝太多了。」 勝子說:「好,聽你的。」又說,「啤酒沒事兒。過去給一些單位上幫忙,安裝上下水管線或者暖氣,兩個人能喝一捆兒。」 兩人吃了一陣子。胭兒說:「趙總,上次我跟你說了點兒瞎話。現在我對你說實話。我炒了翔宇公司的魷魚,不是因為他們管得太嚴了。我也不是他們的正式員工,而是臨時的衛生清潔工。」就說了被懷疑偷了筆記型電腦,被搜查的經過。「他們還欠我十八天的工資呢!」 「行!有志氣!不過,那十八天的工資抽空還得去要。我陪你去。再說,他們非法搜查是侵犯人權,非得讓他們賠禮道歉,賠償損失!」 胭兒見勝子很喜歡吃黑魚,不只吃了那白嫩嫩的魚肉,喝光了那乳白色的魚湯,最後連魚頭都吸咂得乾乾淨淨,一塊塊魚骨吐在餐桌上,忍不住說:「你不該屬猴,應該屬貓。」 勝子嘿嘿地笑起來。又想起了宋子林寫的那首《倒爺之歌》,就從皮包裡拿出來,遞給胭兒。胭兒看了,說:「寫得挺有意思的。你是倒爺,那我就是倒娘了……」突然意識到有點兒失言,紅了臉。 吃完飯,勝子說:「不讓你休息了,先到銀行去存上咱們的匯票,另外,提出六千塊錢現金來。」說著,從提包裡取出公章、私章、發票、支票。又取出一張百元大票,「這是你『打的』用的。」 胭兒詫異地望望勝子:「你真這麼放心?」 勝子說:「就這麼放心!」 胭兒說:「那好吧。」就裝起公章、私章、發票那一堆東西,又問,「辦好了,給你送哪兒去?」 勝子說:「送到我家。」 胭兒說:「我知道你家在哪兒?」 勝子就給胭兒寫了一個位址。 胭兒到了銀行,很快辦完了手續,把現金裝進了包裡。又「打的」去勝子家。在車上她盤算了一下,除去兩人的差旅費、吃飯等花銷,如果四方廠的錢能順利地劃過來,勝子這次淨賺兩萬四千多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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