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陽光,如期將至 >


俞文勤過於愛護夏茹溪,激起了二老極大的不滿。他們將怒火發洩在夏茹溪身上,對她的印象差到了極點,自然不把她當成兒媳婦來看。他們對於夏茹溪的家世、背景、工作情況一概不問,甚至不與她說句話。一餐飯吃得冷冷清清,偶爾俞文勤給夏茹溪夾菜,就聽到桌上摔筷子、敲碗的聲響。

  夏茹溪受了冷遇倒沒放在心上,晚飯後同俞文勤直接回了家。

  頭一天的同居生活,她有些不知所措。與俞文勤在沙發上看電視,眼見夜越來越深了,她睜著一雙疲倦的眼睛,也不主動說去洗澡,還是俞文勤熬不住先睡覺去了,她才換了件保守的棉制睡衣去浴室。

  夜裡,月亮從一片淡淡的雲層裡透出冰涼的白光。半空中起了霧,不知不覺地蔓延到窗戶邊。

  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的夏茹溪去拉攏了窗簾,擋住了月亮的白光,陌生的房間變得黑暗詭異。樓下有貓叫聲,一聲急過一聲。她用被子蒙住臉,想起了自己的房子。想到蔚子凡也許晚上正睡在自己的臥室裡,她的情緒越發躁動不安。

  連日來,失去工作、爺爺病重、沒錢的恐懼,還有時刻籠罩在她生活裡的陰影,終於迫使她在別人的房子裡痛快地哭了一場,直到心頭的鬱結全部化開。

  俞文勤把夏茹溪追到手可是很有面子的事情。夏茹溪搬到他那兒住以後,有朋友打電話約他,不管熟不熟,他都在電話裡爽快地答應下來,然後帶著夏茹溪四處走動。知道他追夏茹溪追得辛苦的朋友,在飯局上跟他交頭接耳。

  "行啊,文勤,你總算把她拿下了。"

  俞文勤頗為得意地握住夏茹溪的手。

  朋友又說:"還別說,能追到這麼漂亮的女人,多少年也值得。"

  不知情的人見俞文勤帶著夏茹溪,也會對他另眼相看。他們瞅著夏茹溪,心裡也不由得佩服俞文勤。有這種表現的不只是男人,女人也一樣。男人身旁的漂亮女人是象徵他成功的另一張名片。在公眾場合,如果一個貌不出眾的男人挽著一個美麗的女人,人們嘴上說這女人瞎了眼的同時,心裡也會想:那男人一定有錢有勢,否則那麼漂亮的女人為什麼願意跟他?

  俞文勤當然不承認自己如此膚淺。或許他是無意的,但夏茹溪漸漸地不耐煩了,每當俞文勤說約了人吃飯時,她便只能按捺住煩躁的情緒,在飯桌上也是板著一張沒有表情的臉。時間長了,俞文勤的朋友也很少約他,因為只要夏茹溪在飯桌上,朋友帶的家屬回到家就跟他們鬧意見。夏茹溪不跟女人們親近,女人們也覺得她太傲慢了,回到家便把外衣摔到沙發上,對老公說:"我越來越看不慣那個女人了,下次有她我就不去了!"

  而夏茹溪也是向來不慣著誰的,她跟俞文勤朋友的矛盾徹底激化,是在一個週末。

  那個罵俞文勤沒有自尊的朋友,兩年前已經結婚了。週末或有空閒的時候,夫妻倆也會叫上一兩個人到俞文勤家打牌。原想俞文勤找了個女朋友,四個人正好湊一桌。週六吃完飯後,兩人就直接去了俞文勤家,把外套一脫,便嚷著要俞文勤擺好牌桌。

  俞文勤說:"她不會打牌。"

  那男人和女人愣了一下。男人開玩笑說:"那就再叫個人來,你教夏茹溪,不會打牌怎麼行?"

  俞文勤不想夏茹溪跟那些俗不可耐的女人一樣,沾染上打牌的壞習性,便說:"她不會學的,平時她就只愛看看書什麼的,打牌這種事兒她也不願意。是吧,茹溪?"

  夏茹溪一直沒有插嘴的份兒,俞文勤這麼一說,本不想打牌的她也順著他的話說:"嗯,我很笨,學也不會,還是你們打吧。"

  那女人早知道俞文勤瘋狂追夏茹溪的事,也為他打抱不平。現在見夏茹溪事不關己地坐在那兒,一副高傲的樣子,心裡很不痛快。可她也不想牌局泡湯,只好叫了個人來。

  牌局開始,女人把手機放在夏茹溪身旁,讓她留意一下有沒有電話打進來。她知道夏茹溪沒了工作,便刻意強調自己有個很重要的客戶要來電話。夏茹溪答應了,就安靜地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俞文勤的心不在牌上,覺得自己冷落了夏茹溪,屢屢看向她,於是打一圈牌,總要讓人催上兩三次。朋友大概也看出來了,漸漸地沒了打牌的興致。

  正是夏茹溪去洗手間的那會兒,女人的手機響了,牌桌離客廳遠,洗牌的聲音淹沒了手機鈴聲,夏茹溪在洗手間裡自然聽不見。直到牌局散了,女人拿起手機看到了那通未接電話,當即大驚失色地質問夏茹溪:"呀,有電話你怎麼不告訴我呀?"

  夏茹溪說:"我沒聽見有手機響啊。"

  女人把未接來電給她看,怒吼道:"明明就打過來了,你怎麼說沒響過?知道我這個電話有多重要嗎,這筆生意要是……"

  夏茹溪也怒了,啪地把雜誌扔到桌上,"知道重要還讓別人給你看著,你給我多少錢替你守這個電話?"

  說完她白了一眼俞文勤回自己房間了,氣得那女人頭頂直冒煙。俞文勤礙于朋友的面子,還是低聲下氣地跟那女人道歉了,解釋說可能正好是夏茹溪離開那會兒手機才響了。

  其實那電話並沒有多重要,女人只是認定了夏茹溪是故意的,就非把那個電話說成是天大的事兒。俞文勤一道歉,她挽著老公趾高氣揚地說:"文勤,我看在你的面子上算了。你說你這麼好的男人,找女人的眼光怎麼那麼差?"

  她尖刻的話語透過門縫傳入夏茹溪的耳朵,已經冷靜下來的她感到委屈極了。她不要別人多喜歡她,但至少也不要對她有敵意。然後她又下意識地為自己的莽撞後悔,怎麼說也是在別人的屋簷下,哪能讓俞文勤難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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