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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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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以為俞文勤會跟從前一樣留下來,不想他只感動了幾秒鐘,咬咬牙便開門離去。門結結實實地合攏,那個人不會再回來。她倏地起身,將桌上還貼著價格標籤的鑽石項鍊扔到牆上。扮了一整晚的嬌柔模樣蕩然無存,她轉變成了一個陰冷而怒氣衝衝的怨婦。 "補償?陪你這麼長時間,我的目的只是要一條項鍊嗎?" 像于惠這樣的女人,俞文勤甩過很多個。越是愛他,越是想佔有他,他甩掉時就越絕情。他知道這是一種報復心理,夏茹溪不也是這麼對待他的嗎?那麼他就以同樣的絕情報復在那些愛他的女人身上。 而今夏茹溪終於願意接受他,過去的事情想起來竟是那般荒唐。他想結束,趁早把痕跡掩埋,一心一意地對待夏茹溪。 于惠是讓他比較頭疼的女人,他後悔死了當初一高興便把這套房子借給她住。現在不能直接跟她說搬出去,那太殘忍了,畢竟于惠暗地裡跟他保持了兩年的曖昧關係。暫時就把這套房子給她住吧,等她找到新的男朋友自然會搬出去。俞文勤一面這樣想,一面給夏茹溪打電話。 "要不要吃點兒什麼?我給你打包回去。" 當俞文勤坐到夏茹溪身邊時,她覺得自己有過要他早點兒回來的念頭簡直是瘋了。這便是想像與現實之間的巨大差異--見不到他的時候,認為兩人相處並不是件難事;一旦他離得近了,忍受著他的擁抱,就如同明明吞下了一隻綠頭蒼蠅,還要裝成若無其事的感覺。被一個不愛的人困在懷裡,逼著自己吃從外面打包回來的點心,夏茹溪極力不流露出厭煩的表情,卻也無法對餐盒裡的水晶餃子產生半點兒食欲。她不著痕跡地推開俞文勤,打了個哈欠,表示要睡覺了。俞文勤不肯放過她,探手又將她拉了回來,夾起一個餃子送到她嘴邊。 聞到餃子的味道,夏茹溪煩得按捺不住了,伸手一推,餃子掉到地上,骨碌碌地滾得老遠。俞文勤的筷子舉在半空中,表情活像是受了侮辱般難看。 如果夏茹溪敷衍著吃下一個餃子,也比這種僵局好上百倍。 僵持了許久,空氣仿佛也凝固了。最終還是俞文勤先服了軟,他想展開一個令雙方都放鬆的微笑,不想笑出來卻生硬得很,"看吧,這不是浪費糧食?該懲罰你一下,剩下的不給你吃了。" 說出這話原本是想用玩笑式的語氣給自己一個臺階下,只不過話一出口,聽起來竟含著憤怒和不甘。他把剩下的餃子一股腦兒地倒進垃圾筒裡,徑直往臥室走,"我睡了,你也早點兒休息。" 次日一早,他起床後的第一件事仍然是下樓給夏茹溪買早餐。 經過周密而嚴謹的市場調查,又再三考量自身的優勢和人脈,夏茹溪決定開一家文具公司。俞文勤也認為可行,投資了五十萬給她開了家小公司。註冊那天,為了往後能報答俞文勤,夏茹溪將70%的股份給了他。 考察供應商,定下合作意向,在商業區租一間帶倉庫的店鋪,同時又在工業區租了套小辦公室,招聘人手……她忙得不可開交。終於,用於零售的貨物採購齊全,營業員到崗,便選了個好日子開張了。 公司裡辦公的只有三個人,名義上是一個採購、一個客服兼會計、一個倉管員,實際上工作範疇劃分得並沒有那麼清楚。銷售管道由她親自聯繫,都是以前認識的一些做行政管理的朋友。 自假學歷風波以後,她淡出人們的視線兩個月,風波已偃息成小浪花。當她再次出現在眾人面前,險些被遺忘的她也能夠被人以平常心對待了。在行業裡八年,豐富的工作經驗讓她與這些場面上的朋友談起生意來駕輕就熟。 夏茹溪的壓力大,負擔重,儘管一家新的公司有微薄的獲利已很不簡單,她卻不能滿足現狀。前一天又接到林叔的電話,十萬塊錢在醫院裡可能花不了多久,並委婉地勸她老人已走入生命末期,與其花錢在醫院裡治療,不如讓他平靜地走完最後一程。 這是最理智的辦法,也是最沒有人情味兒的。然而若只顧講人情,她又是個失業的女人,沒有底氣對林叔說:只要能救回一條命,花多少錢也無所謂。 盡自己的能力吧,她只能這樣想。離家這麼多年,不能回去看一眼年邁的爺爺奶奶,儘管他們也並不希望她回去,但總不能就真的放任老人不管。無法在他們身邊伺候著,那麼也只有盡可能地賺錢來維持爺爺的生命,維持到爺孫團聚的那天。 現狀不容樂觀,手上的幾個小客戶僅能帶給她微薄的利潤,如果沒有一個達成長期合作的大客戶,公司能支撐多久都是未知數。 唯一可以打主意的是老東家"新維康"。一來熟悉,二來"新維康"的文具供應商是她當年親自挑選的。棘手的是前不久取代她行政經理之位的,就是當初自己的假學歷被翻出來時,那個帶頭逼走她的碩士畢業生下屬。他是那種典型的苦讀十幾年書,奮力跳出"農門",卻沒有脫離小農意識的城市白領。夏茹溪清楚他的為人,在她手下做事時,他便是一副鬱鬱不得志的面孔,就等著有機會削尖了腦袋往上鑽,而且此人還目光短淺,達到目的就翻臉不認人。 想找關係跟他合作顯然行不通,說不定還適得其反,畢竟誰能料得准他會不會公報私仇?再則,她當初為"新維康"挑選的供應商也是信譽良好的大公司,價格被她壓到最低,不是她這種小公司能替代的。 為此她絞盡腦汁,每每琢磨此事,便忍不住自嘲--當初為公司盡忠職守的見證,現在成了她的攔路石。 鎖好門離開公司已經是十點了。天幕上稀稀落落的幾顆星星,如同黑色皮革上鑲了黃鑽。夏茹溪開著車行駛在一條僻靜的公園的路上。偌大的一個城市,沒有一個她想去的地方,而那個家裡也有一個她想要逃避的人。胡亂地想了一陣子,她把車停在路邊,踩著搖曳不定的樹影散步。 無論什麼季節,這條僻靜的路到了晚上總會熱鬧起來。單是樹下倚著的妙齡女郎便是一道風景。她們大都拎著一個小手袋,膽大地伸出手攔下過路的私家車。 她在公園門前的一張石凳上坐下來,看著那些女人攔下私家車,透過車窗縫隙跟車主談價格,有的悻悻而回,也有被許可上車的幸運兒。 這種幾率不高,她坐了半個小時,也只有一個女人順利地坐進車裡。 "有沒有打火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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