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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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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沒響兩聲就接了,那邊鬧嚷嚷的,夏茹溪喂了一聲,他便說:"是我,今天是交房租的日子,但房子有點兒小問題。" 正走出火車站的夏茹溪停下步子,"什麼樣的小問題?" 蔚子凡一時編造不出理由,只好說:"你那個地方太吵了,這樣吧,半小時後在樓下碰面,我帶你上樓看看,也好當面把房租給你。" 夏茹溪原是想推說有事的,一想到房子租給了他,有了問題自然是要解決的,既然是小問題,也花不了多少時間,而現在離發車時間還早,便答道:"那好吧,我現在過去,二十分鐘後到。" 蔚子凡到樓下時,夏茹溪也剛到不久。再見面仍是有些尷尬,他們都不看對方,或低頭,或望著別處。蔚子凡帶她上樓,夏茹溪在電梯裡問他房子到底有什麼問題。他並不回答,等進了客廳,他指著魚缸說:"就是這個,好像水草都快死了。" 夏茹溪俯身看著魚缸,水很渾濁,有幾株植物的葉片已經腐爛了,上面密佈著髒髒的氣泡。她在心裡埋怨地想,現在哪還有心情管這些水草,卻還是挽了袖子,伸手進去把腐爛的草拔了出來,扔進垃圾簍裡,又接了管子,換了缸清水。 "水草的養護比較麻煩,你不必管了,以後再有腐爛的水草,拔出來扔了就行。" 蔚子凡歉意地點點頭,夏茹溪又問:"還有其他問題嗎?" "沒有了。" "那我先走了。"夏茹溪也不看他,繞過他便往門口走。 "房租還沒給你。"蔚子凡掏出錢包,數了幾十張紙鈔給她。 夏茹溪正需要用錢,接過來也沒數就放進手袋裡。她又折回身,在茶几的小抽屜裡找出紙筆,趴著寫收據。 "我聽說你的事了。"蔚子凡站在一旁說。 夏茹溪拿筆的手頓了一下,嗯了一聲又繼續往下寫。 "你應該知道是公司的人做的,是誰你知道嗎?" "知道,"夏茹溪跟他說話,寫字的速度便慢了很多,"我被公司解雇的那次,也是她做的。" "你知道?" "誰對我做了什麼,我心裡都有數。上次我沒追究,這次我也不打算追究,我清楚她有恨我的理由。"夏茹溪把收據給他,倒不急著走了,而是坐在沙發上,仰著臉問蔚子凡,"網上有關我的資訊都被清除了,是你幫我的對不對?" "你怎麼會認為是我?" "除了你,我想不出還有別人。每個人都恨不得這事兒鬧得不可收拾,這樣他們才能看熱鬧。"夏茹溪苦笑著,"不管怎麼樣,謝謝你為我所做的事。" "只說聲謝謝?"蔚子凡坐在沙發上,把腿伸得直直的,十足慵懶的樣子,"你不如當成欠我一個人情?" 夏茹溪淺笑地望著他,心裡覺得很平靜。他就是有那種力量,一靠近他便覺得安全。她幾乎忘了早上發生的事,也不記得在來這兒之前她有多急切地要離開這個城市,逃避即將到來的一切。 "好吧,我欠你一個人情。"她向他妥協。 "那麼現在就還吧。"蔚子凡指著牆上的石英鐘,時針指向下午兩點,"一起吃晚飯,怎麼樣?" 火車票是八點的,夏茹溪算了算時間,如果七點左右吃完飯,時間剛剛好。下次再見面,還不知道是怎樣的光景,或許,這就是他們最後的相聚。 "有個條件,我們就在家裡吃。"她不想出門。 "得去樓下的超市買菜,你剛收了房租,該你結帳。" "那你得拎東西。"他們說著便起身,一前一後地往門口走,夏茹溪抓了抓頭髮又說,"家裡的米是不是不多了?買一百公斤倒在米缸裡,給你慢慢吃怎麼樣?" 她看不見後面的蔚子凡瞪著她的目光,如數家珍地說:"蔬菜要買冬瓜,水果要買西瓜,花生油要買桶裝的,再買個最貴的火腿才不辜負你幫我了這麼大的忙……" 她難過得快要哭出來了,嘴卻沒有停歇。她真的買了這些東西,並拒絕了超市人員的送貨。蔚子凡從家到超市往返數趟,她卻抱著胳膊在一邊旁觀。 他們的交情不深,總共兩個多星期的同居生活,也就在廚房裡培養出了默契。夏茹溪自小聰敏,偏偏對廚具束手無策。蔚子凡見識過她笨拙地拿刀剁土豆的樣子,便吩咐她在一旁候著,也沒有要她做多少事,最多飯後指使她洗碗。 這頓飯吃得很沉悶,蔚子凡向來話少,接觸並不多的兩個人更是找不出共同話題。而在以往總是主動說話的夏茹溪,因為早上發生的事讓她措手不及,甚至有著末日來臨的危機感,無論如何也擠不出一絲笑容來。 蔚子凡不是個遲鈍的人,上次見過夏茹溪憂傷絕望的樣子,至今回憶起那雙空洞的眼睛來還會讓他心疼。此刻他又看到了那樣的眼睛,卻不能如上次一般再邀她去看一場電影。在這種情形下,他若真是那樣做了,倒顯得是在賣弄他的體貼。況且,他知道即使帶她去電影院,也不過是讓她蜷在黑暗中哭一場,然後強作無事般地應付他。他心知夏茹溪經歷了許多事,即便那些事堆積在心裡發了黴,她也不會主動掏出來曬曬陽光。如果他自視甚高地以為夏茹溪愛著他,會主動地向他打開心扉,那麼他們最終的結果不外乎終結一段錯誤的感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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