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任尋我心 | 上頁 下頁 |
| 九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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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是不是她去拜了菩薩就真的否極泰來了。 忽然之間,又有人在網路上發出了新的八卦,指稱其實一切的時段都是顧文徵的妻子——那個名叫褚青的女人在幕後操盤,是她找人偷拍了那些照片,也是她將照片上傳到網路,並放出了一段她與人交易拿照片時的對話錄音。 爆料者又稱,其實褚青與顧文徵的婚姻近幾年來一直名存實亡。當年顧文徵依然離開國營出版社決定自己創業時,褚青是持堅決反對態度的,並為此與顧文徵大吵一架,負氣去了英國。直到去年,顧文徵的事業依然如日中天,才重新回來,所謂「辛苦陪伴丈夫開創事業」根本是一句假話,至於方從心與顧文徵之間的關係,更是她神經敏感之下的癔症和精心謀局中的棋子,她害怕顧文徵愛上別的女人要與她這個不稱職的妻子離婚,於是便先下手為強,借助輿論的力量限制他的行為,同時也要讓他盯著婚外情的嫌疑,即便離婚也大受損失。 如此種種,說得言之鑿鑿。正義的線民們終於夢醒了,頓悟了,有人對方從心表示同情,有人對顧文徵表示感歎,有人對褚青表示聲討和唾棄,大家又開始投入新一輪轟轟烈烈的維護公理天良的運動之中,樂此不疲得如同這就是他們生存的意義。 於是褚青被以「言行不符合教育出版從業者」的理由被單位開除了;有褚青從前的同事或是同學忽然出現,紛紛數落褚青的驕縱傲慢,工于城府;褚青的照片和一些資訊開始被發上網路——當然,這次某些網站吸取了教訓,刪得很快;再然後有人用手機拍到褚青在某超市與人發生爭執……世事真如同一個不停輪回的圓圈,不斷重複著昨天的歷史。但褚青有顧文徵護著她,一如既往地不離不棄地護著她。 對此,方從心只覺得無奈又疲憊。她忽然有些哭笑不得,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民意的呼聲,讓她看見了嚮往公義的熱血與希望,卻也讓她看見了以武犯禁的暴力與危機。網路,當真是一柄雙刃劍,可以行俠仗義,亦可以錯殺無辜。究竟是輔助法制的輿論監控,還是無政府主義暴行的濫施濫用?脫離道德輔助的法制註定的不完全,而過猶不及亦不可取,如何才得不偏不倚?這樣一個問題,或許永遠也不是她能夠想明白的,更勿論有所為。 顧文徵打電話給她,別的也沒多說,只是簡單地再一次請她放棄上訴,甚至沒有多給理由。他只是歎息著說:「我很抱歉。」 她想了想,終於說了一聲:「好。」她真的累了,她的氣也消了,她看見那個疑似陰謀陷害了她的女人也吃盡了她曾經吃過的苦頭,她的確不想再不依不饒地糾纏下去。那只會把大家都困在昨日的泥淖裡,對誰都沒有好處。 可是任尋卻對方從心說,他認為真正的幕後黑手另有其人,褚青當然有責任,但她同時也是一個可憐的被謀算者。 方從心驚愕地問他「為什麼」。 任尋唇角噙著笑意,反問她:「什麼人才能夠拿出那樣一段談話錄音?除了拍照者,再不會有別人。做這種事的人多半都會留這麼一手,日後雇主若是要將他抖摟出來,或是在價錢上和他談不攏了,便以此威脅。假若真是褚青雇他拍照,你覺得以她上網發帖造勢的精明縝密和佈局能力,她會這麼快就和如此關鍵的人物鬧翻臉到被人反曝上網的地步嗎?何況,那段錄音雖然的確表明了是交易照片,卻並沒有明確表明就是褚青雇傭該人進行跟拍的。又何況,難道你真的相信,一個狗仔可以堅持一年每時每刻跟蹤你把你和顧文徵那幾次少之又少的無規律不固定見面一個不落地全拍下來?」 「你在懷疑顧文徵本人?」方從心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連聲反駁,「這不可能。你說顧文徵自己找人拍了這些照片,然後捅到他老婆那兒,被他老婆鬧上網路,鬧得不可開交了,他再使人出來反打他老婆一悶棍?這……這太荒謬了!這對他有什麼好處?!」 「但是,這個從前一吵架就離開他五六年的女人現在再也不能離開他了。相反,她還會為他的以德報怨、不離不棄銘感五內。」任尋不以為然地撇了撇嘴。 「所以,你的意思是說,他們倆互相折騰這麼一場,還順帶殃及我這個無辜,就是為了互相留住對方不分手不離婚?」方從心痛苦地撫額大叫,「你這想法也太陰暗太扭曲太變態了!我不能接受!」 「可是我覺得這對他們倆來說沒准是最好的結局呢。他們倆徹底成為穩定的利益共同體,從此和諧了。」任尋似笑非笑地靠在沙發上。他把方從心摟進懷裡,親吻著她的長髮,用一種誘哄的語調軟聲哄道,「不要老說這個顧文徵了嘛。反正我也只是瞎猜,半點證據也沒有的,你也可以當做是我討厭他故意編派他的。過去了的就過去了唄。」 方從心倚身靠在他懷裡,抱著軟乎乎的糯米,一邊順毛一邊望著天花板眨了好一陣眼,終於大歎一口氣,「你們地球人太可怕了,我……我要回冥王星去!」 任尋去找顧文徵換回了方從心的借據。方從心很糾結,再三追問任少哪兒來的那麼多錢。任少老實交代,「跟我爸借的。你為什麼寧願找顧文徵借錢,也不願意用我的呢?」他看著她的眼睛,露出一副傷心的模樣。 「這是你的錢嗎?我可告訴你啊,啃老是病,得治!」方從心一邊很鄙夷地給他一個白眼,一邊仍然不忘趕緊先把借據搶過來,免得落下「把柄」予人…… 「這是我的錢。我答應我爸去歐洲幾個國家進修建築學課程,回來掙了還他。」任尋答得很是平靜。 瞬間,方從心就覺得心裡一揪,說不上究竟是感動還是惆悵,「……什麼時候走?」 「你跟我一起去吧……」任尋可憐兮兮地黏住她,就差沒搖搖尾巴。 「我跟你一起去?你養我啊?先養活你自己吧,還欠著幾十萬債呢。」方從心一盆冷水給他當頭潑下。她靜了一會兒,終於歎氣,「那你還寫小說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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