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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


  大魁死了。

  素貞看見胸口中了冷槍的大魁又從地上爬起來,站在高粱地裡向她招手,她張開兩手向他飛跑而去,田野裡到處回蕩著歡快的嗩呐聲。

  「我的人啊!我來了!」素貞大聲叫著。

  監測儀上的曲線終於變成了直線,這個躺在床上為愛情守望了半個多世紀的女人終於實現了夙願,一路直線地和她所愛的人手挽著手走了。

  病房裡一片混亂。

  4

  老太太的後事很快安排妥當。

  張桂雲及杏花等女人負責洗理穿戴,徐治國和司機辦理醫院的手續及殯葬事宜,丁文革去戶籍處辦理戶籍註銷等手續。一切循規蹈矩,井井有條。

  最重要的是,這件大事將所有一觸即發的矛盾壓制下去,如曲莉莉的問題、徐海霞和袁建華重歸於好的問題、丁文革被徐海燕捉姦在床的問題、杏花的去留問題等等,大家都以居喪作理由,拼命壓制發作的欲望,連張桂雲也不例外。

  徐海燕憂心忡忡,幹什麼都心不在焉,她在想一個巨大的心事,或者說在探究一個巨大的秘密,說嚴重點可能關係到她的身世,她的祖先,她的姓氏問題……她無法不將此事掛在心上,這個巨大的秘密是她發現的,她得怎麼辦才能把這件事弄個水落石出,她想不明白。

  機會來了。

  第二天傍晚,所有的事都安排妥當,就等次日火化和下葬,將30多天夜以繼日的掛念劃上一個句號。徐治國讓大家聚到家裡吃飯,安排第二天的行動。

  家裡好久沒這麼多人了,徐海燕一家三口回來了,連袁建華都提了一箱子純牛奶來了。張桂雲對這個浪蕩子向來噁心得不得了,今天有海霞擋在前面,她只好一頭鑽進廚房不出來,眼不見心不煩。

  晚飯吃得很肅穆,只聽見筷子扒拉碗和咀嚼的輕微聲響。吃完了飯,杏花收拾了桌子,一家人還是圍著長方形飯桌坐成一圈,徐治國要宣佈明天的計畫和安排,人人都擺著洗耳恭聽的架勢。徐海燕終於憋不住了,她放下茶杯,站起來,望著徐治國問:

  「爸,你先別說明天的事,我想先向你要樣東西,這關係到我們家昨天的事。」

  「什麼東西?這麼大驚小怪,人都到齊了,你先聽我安排。」

  「不行,不把我奶奶這件事弄清楚,就沒法說明天的事。」徐海燕寸步不讓。

  徐治國火了,他早就想沖這個不孝女發一通火了。他狠狠地放下茶杯,濺了一桌子水,然後,指著海燕的鼻子訓斥她道:

  「你想幹什麼?你奶奶住院一個多月,你跑哪去了,我看就是慣壞了你,你還有臉說。」

  「嗚——」海燕捂著臉哭起來,琛琛一見也跟著「哇哇」大哭,被丁文革領進裡屋去了。

  張桂雲不讓了,從廚房鑽出來指著徐治國大叫:「你想幹什麼?回家一趟這麼稀罕,沖閨女發什麼火?」又轉過頭來,沖海燕說:

  「海燕,不用哭,你沒有對不起這個家的地方,有什麼話就說,也比有的人掖著藏著強。」張桂雲顯然又在指桑駡槐,眼瞪著徐治國。

  徐海燕抹了兩把眼淚,委屈地說:「爸,你能不能把那個金鎖鏈子拿出來?」

  「幹什麼?」

  「拿出來就知道了。」

  「你到底想幹什麼?還來命令我!」徐治國又火了,海燕也火了,連哭帶叫:

  「叫你拿出來就拿出來嘛,不看這個東西怎麼知道……怎麼知道我們姓什麼——」

  徐治國憋著一肚子氣,老太太被送太平間後,傳家寶就一直在他那兒收著,準備陪葬用。現在海燕突然間念叨起這東西,而且還在胡言亂語,真是邪門了。

  他站起來,「叮呤哐啷」碰得桌椅亂響,快步走進裡屋,馬上就轉身出來,「啪」地把金鎖扣在桌子上。

  「看吧,毛病!」徐治國冷著臉坐下。

  金鎖七零八落地散在桌子上,兩個心形因為再也扣不上了,仰面朝天——

  秘密大白於天下。

  最先站起來的居然是徐治國,他仔細端詳著這件東西,眼盯在小像上不會動了,然後他迫不及待向廚房裡招呼張桂雲拿他的老花鏡。張桂雲不知發生了什麼事,連她自己的老花鏡也拿來了,一家人頭碰著頭,齊聚在桌子上,卻誰也不敢先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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