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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過了整整二十四小時,老四海就是不給大佬打電話,大佬來電話了,他也不接。第二天下午大佬終於自己跑過來了,半是問罪半是哀懇。

  老四海卻根本不給他說話的機會,一見面就說:「我已經向你賠過不是了,飯都吃了,你怎麼還要啊?」

  大佬忽閃著眼睛,琢磨了一會兒,最後突然單腿點地,雙手抱在胸前:「大哥,你是我親哥哥,我在老家租的門面房已經裝修好了,好幾百平米的場面,我們家就指望這批翡翠啦。這些日子我看了好幾家的貨,都他媽是假的。你是我親哥哥,你不能看著小弟沒米下鍋吧。」

  老四海連歎了幾口氣,無奈地說:「別的不沖,我就沖你這實在勁啊,我是真不好意思了。行啦,晚上八點來看貨吧。」

  大老高高興興地走了。

  老四海帶著賢淑跑到滇池附近的那家珠寶批發市場,揀成色不錯的假翡翠買了一批。老四海和老闆的討價還價前後持續了十分鐘,價錢剛剛談好,賢淑突然眯著眼睛道:「你有鑒定證書嗎?」

  老闆眨巴眨巴眼睛道:「有,一塊錢一張。」

  賢淑接著說:「是地質學會的,還是珠寶協會的?」

  老闆道:「都有。」

  賢淑道:「我要地質學會的。」

  老四海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沒說話。

  從批發市場出來,老四海拉著賢淑道:「為什麼一定要地質學會的?」

  「權威。」賢淑道。

  「跟你師父沒少學呀!」老四海覺得這丫頭的確是塊好材料,居然能給自己補上臺,也算是難得啦。

  「這不是我師父教的,女人天生對珠寶這東西特敏感。」賢淑給了他一個媚眼。

  老四海咬著後槽牙道:「你還有什麼建議?」

  賢淑指著一家大商場道:「應該再買幾塊真的。」

  老四海點了點頭。

  晚上八點,大佬果然又來了。老四海將假翡翠攤在賓館的床上,大大咧咧地說:「行啦,兄弟,拿走吧。」

  大佬眨巴著眼睛道:「大哥,多少錢啊?」

  老四海揚著眉毛道:「咱哥倆還能說錢?咱們說了錢那不就見外了嗎?全拿走吧,大哥我不缺這幾個錢,我就想交你這個朋友。」說著他將事先準備好的一塊真翡翠舉到大老面前:「兄弟你看,看見沒有?」大佬搖了搖頭。老四海歎息著說:「兄弟,你也就是碰上哥哥我啦,換了人早把你騙了。我告訴你,看見這紋路沒有,這不是雜質,天然寶石才有紋路呢。晶晶亮的全是玻璃的。」

  大佬一個勁點頭。

  老四海又順手抄起另一塊真翡翠,認真地說:「你看這水頭怎麼樣?」

  「水頭?」大老仰面想了想,大叫道,「對,水頭不錯。」

  老四海道:「水頭好的叫成色潤,看,多潤啊,摸起來是暖的。另外呀。」說著他拿出那批鑒定證書,給大佬指點著,「看見沒有,這是地質局頒發的寶石鑒定證書,真貨才有呢,假貨沒有。」

  大佬點頭如雞啄碎米:「大哥,我能不信你嗎?我不信你,我這幾天干什麼呢?」

  老四海拍著他的肩膀,居高臨下地說:「所以呀,我就交你這個朋友了,翡翠拿走,朋友咱們是做定了。」

  大佬一愣,賢淑緊張地說:「老總,真的?」

  老四海一翻眼睛:「跟我兄弟,我還能玩兒假的嗎?」

  賢淑為難地說:「為了這批貨,咱們還去了趟緬甸呢。」

  老四海搖著頭道:「少進兩回賭場,什麼都出來了。我跟你說,這世界上什麼都是假的,只有朋友是真的。等以後我到了東北,我兄弟不得照顧我嗎?」

  大佬的眼淚圍著眼圈轉三十多圈兒,最終還是掉下來了。他拉著老四海的手,抽抽搭搭地說:「哥,沒的說啦,等你到了東北,毒龍冰火隨你挑!今兒我能不給你錢嗎?我不給你錢,我就不是人啦。」

  老四海抬手就給了他一拳,怒道:「說什麼呢?說什麼呢你?你不是人?你不是人,那不是把咱媽也給罵了嗎?行啦,兄弟你掙幾個錢也不容易,哥哥我不是比你早混了幾年嗎?哥哥還有呢。」

  大佬二話沒說,從口袋裡掏出幾大捆人民幣來,狠狠地甩在床上:「哥,我知道你不缺錢,可你要是不拿著,就是罵小弟的祖宗啦。回頭你到東北那疙瘩找小弟,提小弟的名字,好使。」

  老四海又推脫了半天,最後罵罵咧咧地把錢收下了。

  大佬卷起翡翠剛出門,老四海拉著賢淑就從後門跑了。原來老四海早做好了逃跑的準備,去海口的機票就揣在他口袋裡呢。

  上了飛機,賢淑驚魂未定。她瞪著水靈靈的大眼睛,滿臉純真地說:「你可真沉得住氣呀,我剛才都快急死了。萬一他真不給錢了怎麼辦?那點假翡翠咱們還花了好幾千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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