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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9

  我打算跟思婭好好談談,問她是不是對我沒感覺了?我想她可能早已生反骨,那個叫周雄的「美女殺手」也許只是她出軌的一個契機,我堅信「蒼蠅不叮無縫的蛋」這條亙古不變的真理,我想問問思婭,她蛋上的那條縫是不是產生在若干時日以前?如果她能坦率地承認,我想我們之間也就沒有必要再玩捉迷藏的遊戲了,乾脆挑明瞭分道揚鑣,免得最後撕破臉皮彼此都不好看,弄得一點美好的回憶都沒有。這天上午下班後,我給思婭發了條短信,叫她到鄒容廣場的陶然居來吃午飯。思婭回信說下班就來。思婭在一家公司當會計,離此不遠。和前段時間相比,我和思婭最近說話的時間明顯的少了,偶爾跟我說幾句,也顯得有些敷衍,每天下班回來,她煮的飯不是稀了就是硬了,炒的菜不是鹹了就是淡了,讓我吃得直皺眉頭。飯後把碗筷匆匆一洗,只要我不主動說要用電腦,她就到書房裡上網聊天。晚上常常是我一覺醒來,她還在上網。我很奇怪她睡眠那麼少,白天精神還那麼抖擻,難道這就是傳說中愛情的魔力?

  在陶然居一張靠窗的桌子坐下,估摸著思婭快到了,我點了她愛吃的香辣田螺、晾旰白肉、桔香串串兔和夫妻肺片,又點了幾個小菜。

  服務員上第一道菜的時候,思婭進來了,她拿起擱在桌上的消費單一看,「哇」的叫了聲,表情有點心疼,說:「浩然,你今天是收到大筆稿費了,還是發獎金了?」我說都沒有,坐車的時候還掉了個一塊錢的硬幣不好意思去撿。思婭說那你腦殼有包啊還恁個奢侈?!我說你有點出息好不好,搞得像個阿富汗的難民,錢掙了就是花的嘛,何況還是花在我的女朋友身上,多少都不冤。思婭臉色柔和,眼眶發亮,聽得好象有些感動。

  我們邊吃邊談,我從最近自己編的幾篇愛情故事說起,慢慢卻巧妙地把話題轉移到我和思婭的感情上面,我問她對我有沒有審美疲勞?她挑出一串田螺肉,嘻嘻地笑著說:「啷個會有哦?情人眼裡出潘安,啷個看都不會膩的。」我又問那你有沒有過異心?她把頭搖得像撥浪鼓,連說沒得沒得。我想這小蹄子的口風還蠻緊。我說思婭你跟我講實話,你到底還愛不愛我?你要是不愛的話我也不怪你,我們還沒結婚,都有二次選擇的權利,我放你一條生路,強扭的瓜不甜嘛。

  思婭抬起頭看著我,說浩然你啥子意思,你自己有異心就明說,莫把屎盆子往我頭上扣。我申辯道:「我哪扣你屎盆子了,我只是想雙方開誠佈公地談一談,溝通一下嘛。」思婭說我一看你今天怪怪的就曉得你沒安好心,原來是個鴻門宴,算計我來了。我「哼」了一聲,說:「鴻門宴?性質還不至於恁個嚴重吧?再說你不心虛你怕個啥子?」思婭冷笑道:「我心虛個啥子,身正不怕影子歪。」我問,那你每天上網聊天到半夜,不覺得有點不正常嗎?

  思婭反駁道,我啷個不正常了,跟朋友說說話也有錯了?浩然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又問,你就沒給陌生的網友留過電話號碼或者答應跟人家見面?思婭振振有辭地說:「當然不會!你以為我會那樣無聊啊?我從來不跟陌生網友留電話,見面更是免談。浩然,我看你啊,就像《不要跟陌生人說話》裡的那個變態醫生嘉和,整天疑神疑鬼的。」

  看到思婭撒起謊來竟然面不改色,而且把我和「變態」兩個字扯到一起,我的怒火就騰的冒出來了,我說你恁個純潔,我打電話給聯合國秘書長安南,叫他親自下令給你立個貞節牌坊,再叫五個常任理事國的元首都來給你剪綵好不好?思婭把筷子往桌上一扔,怒目圓睜說:「你真是無聊!」說完,霍地站起來,轉身離去。鄰近幾桌的顧客都用看猴把戲的眼光看著我,讓我十分尷尬。

  這天上午陸總編召開會議,先把這期交上來的稿子大致評價了一下,說總的情況還不錯,但是缺乏一個有較強衝擊力的選題,他問大家有啥子好的意見。

  我說今年恐怖小說比較流行,可以搞一個這方面的策劃,當然,我們雜誌是新聞媒體,必須強調紀實性,不能搞那種杜撰式的小說,一定要是真實發生的故事。聶智群提出了不同意見,說浩然你這不是宣揚封建迷信嗎?這個世界上哪裡有啥子鬼嘛,都是騙人的,我們要是刊登鬼故事,會違反新聞出版的基本原則。聶智群在中山古鎮的那天晚上就寧願學狗叫也不講鬼故事。我解釋說:「我這不是宣揚封建迷信,相反卻是破除封建迷信,我們可以在鬼故事的最後突然陡出包袱,揭露真相,證明所謂的鬼不過是一種心理或自然現象,這樣既到了讓讀者先毛骨悚然,被恐怖傳奇的故事牽著鼻子走的目的,又破除了迷信宣揚了科學。」

  我的發言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肯定。但聶智群還是覺得刊登鬼故事導向有些偏頗,說我們是年輕人的刊物,不能一味追求感官刺激。我說現代年輕人的生活節奏都很快,心理壓力很大,正是需要一些刺激來減壓,據世界衛生組織的一項權威調查表明,中國人的自殺率是全世界最高的,而且自殺者中以年輕人居多,所以我們不能粉飾太平,要正視現實,給這些年輕人的心理壓力以多方面的疏導,閱讀恐怖故事就是其中之一,這對他們的身心健康絕對有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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