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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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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果然得到了證實,我歎了口氣,對小妍媽說,等小妍出來,您就叫她回重慶住段時間,散散心,現在哪個明星沒點風波,鬧騰一陣也就過去了,您老不要太著急。小妍媽聽了,這才慢慢止住哭聲。她說小妍打電話回來過,說可能要過幾天才能回北京,還叫她不要接受任何媒體的採訪。我說小妍要是再電話回來,您就叫她給我回個電話。小妍媽連說:「好的好的,等小妍一回來我就告訴她。」 聶智群問我有沒有辦法把小妍從青島公安局弄出來,我說小妍是大明星,認識的有頭有臉的人比我們多多了,何況我們遠在重慶,還輪不到我們來為她贖身,一定有能人會替她想辦法的,你就放心好了。聶智群又嚷嚷著要去青島組稿,順便看望一下小妍。我說你這個時候就別去添亂了,她出了這樣的事,一定很不想見到任何人,而且說不定等你到了青島她就回到了北京,那豈不是白忙活一場?聶智群聽我這麼一說,才慢慢平靜下來,但神色還是止不住的擔憂。 自從美琪開始學琴後,她來我在歇檯子住的地方就很少了,每週最多一兩次,她總是說自己很忙,白天要上班,一三五七的晚上要給一家出版社趕一個長篇小說,二四六的晚上要學琴。偶爾美琪到我這裡來,我都能聞見她身上的淡淡的煙草味道,抽煙的男人對這個味道特別敏感,我甚至知道這種煙草不是熊貓,不是嬌子,也不是中華,而是某種進口的煙草。 有一個星期六的晚上,我閑得實在無聊,沒跟美琪打招呼就去接她,想看看這小蹄子到底是不是在學琴。我驅車來到市勞動人民文化宮,看看手錶剛好九點鐘,美琪說過,晚上學琴是從七點到九點。我把寶來停在在文化宮附近的一棵法國梧桐樹下,正準備給美琪打電話,卻看見她和一個中年男人朝我這邊走過來,她沒有發現站在暗影裡的我,和那個男人拐進了一家餐館。 我故意打電話問美琪在哪裡?她說還在學琴。我說你不是九點就下課了嗎?美琪回答說她想多學一會。我說你們學琴的地方啷個不是琴房,而是餐館?美琪怔了三四秒,似乎立即明白了啥子,她馬上問我在哪裡?我說我正在你吃宵夜的餐館門口站著呢。美琪趕緊說:「浩然,為了感謝曹博士對我的悉心輔導,我請他在吃宵夜呢,因為怕你介意,所以就說是在上課了。既然你就在外面,那一起來吃吧。」我心裡冷笑了一聲,這小蹄子倒蠻會隨機應變的。我想我要是真想抓住美琪和別的男人私通的證據,完全可以不動聲色地跟蹤她,不過我沒這個興趣,也缺乏這個耐心,她想怎麼賤就怎麼賤吧,反正她遲早是別人的女人。我犯得著多管閒事嗎? 已經晚上九點多了,那家餐館裡面依然人聲鼎沸,熱氣騰騰。美琪看見我走過來,就跟對面的一個中年男人介紹說我是她男朋友,又指著那男人給說:「這是曹博士。」那傢伙訕笑著跟我點了點頭,一臉的不自然。 曹博士穿著那種老式的有對襟扣的圓領棉布襯衣,大熱的天襯衣的袖口系得嚴嚴實實,像個為了遮掩手臂上針孔的癮君子。他下身也是一條棉布褲,腳上還穿著一雙黑色的布鞋。曹博士正抽著煙,我一聞就知道正是美琪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煙草的味道,心裡就明白了幾分。曹博士發給我一支煙,說是美國著名的駱駝牌,我沒接,我說我是中國人只抽中國煙,要以實際行動為本國的稅收做貢獻,不像某些人只會把愛國主義掛在嘴邊,說完自己點了一支熊貓。 曹博士的臉色有點不好看,似乎知道我是在故意挑釁。為了緩和氣氛,美琪在我面前把曹博士大大地吹噓了一番,說她是美國某某大學畢業,在法國和義大利都學習過,有鋼琴和小提琴兩個博士學位,獲過若干國際大獎。 我說想不到我和一個世界名人在一個小餐館裡吃宵夜,真是有眼不識泰山。我必恭必敬地伸出手去,說讓我和大師握個手。曹博士伸出手來,我狠狠地握了一下才放開,他眉頭皺了皺,但又不好意思叫出聲來,只好埋著頭吃菜,脖子有些醬紅,估計是被氣的。 我問曹博士啷個回國了?他說是想念祖國想念故鄉,於是回來看看,順便教些學生,為重慶的藝術事業做點貢獻嘛。我說像您這樣具有愛國主義和奉獻精神的博士倒是很不錯,不像現在有些海歸,都是因為在國外混不下去了,為了不給洋人涮盤子和擦皮鞋,才回國找工作的。 曹博士說我在紐約一所著名大學教樂器,月收入有上萬美元。我說我有個朋友也在紐約,他說紐約的消費水準比重慶高40倍還不止。我言下之意是你那一萬多美元的月收入其實也就相當於在重慶掙個兩三千,老子一個月有七八千,比你龜兒子強多了。美琪看我和周老師杠上了,趕緊藉口肚子疼,鬧著要回家,我只好叫服務員過來買單。 回歇檯子的路上,美琪嗔怪說:「浩然,你啷個跟曹博士那樣說話?好歹他也是我的老師。」我邊開車邊說,做人要有點幽默感,生活需要樂趣嘛。笑了笑,我又說:「你啷個處處維護的你的那個博士老師,是不是看上他了喲。」美琪立刻在我臉上啵了一下,笑嘻嘻地說:「你才是我一生的最愛,我啷個會愛上別人嘛?浩然,你對自己要有信心撒。」我心裡怒駡,賤人,說的比唱的還好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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