閃婚當道(27)_白夜

二十七

　　打電話給陸抱樸要他自己解決晚餐，熊天愛順便告訴他，自己要去參加狄睿的生日party。陸抱樸果然語氣微酸。其實熊天愛也曾想過帶陸抱樸一起參加party，可狄睿那傢伙發了神經，說什麼不許他的地盤有「閒雜人等」出沒。熊天愛揣測著，他或許還在為陸抱樸上一次的不禮貌耿耿於懷。

　　這些男人啊，有時候還真是彆扭得像個孩子。

　　KTV的包廂門很重，才推開一個夾縫，裡面熟悉的音樂便傾瀉而出，令熊天愛推門的手有了些微停頓。

　　我知道傷心不能改變什麼/那麼讓我誠實一點/誠實難免有不能控制的宣洩/只有關上了門不必理誰/一個人坐在空的包廂裡面/手機讓它休息一夜……

　　難道生日會已經開始了嗎？可究竟是誰啊，竟在快樂的生日party一開始就選了這等煞風景的歌？好奇地推門而入，KTV包廂裡竟只有狄睿一人。

　　不對勁！

　　真的不太對勁！

　　狄睿一臉陰沉不定地坐在沙發上抽著煙。等離子的超大電視螢幕上，一遍遍播放著溫嵐的MV。桌面上，開了瓶蓋的紅酒和新鮮的藍莓蛋糕分外眼熟……

　　壓抑著回憶，熊天愛站在門口故作輕鬆地打招呼。

　　「大家還沒到嗎？」

　　「坐吧，今天沒有別人。」

　　狄睿將未曾燃燒的半支煙摁在煙缸裡，又起身相迎。毫不隱瞞的回答又令熊天愛一陣心驚，隱約地，有些害怕面對將要發生的事。僵硬地揚起笑臉，熊天愛再度試探：「忘了通知大家嗎？沒關係，我可以現在幫你聯絡。」

　　不待狄睿回答，熊天愛便掏出手機，又急忙轉身想要出門。狄睿卻將她攔在門口，又搶過她的手機拿掉電池。

　　「狄睿，你發什麼瘋？」熊天愛生氣地一腳踢在狄睿的小腿上，他卻似乎沒有痛感一般，仍然石頭人一樣橫在門口。不死心地又踢了第二腳，狄睿仍是不動。

　　「狄睿，你別這樣。」

　　熊天愛幾近哀求，狄睿卻只是輕輕撥開她額前淩亂的發。「小愛，你還沒祝我三十二歲生日快樂呢。」

　　只這一句，熊天愛再無路可逃。

　　KTV包廂裡一片靜默。

　　桌上，一包還未拆封的摩爾正將兩人的心情染成墨綠。

　　「小愛」、「狄睿」、「摩爾」、「藍莓」，熟悉的名詞和物件正牽引著熊天愛回到過去。曾經的年少輕狂，曾經的頹廢混亂，正是眼前的這個男人啊，將自己帶入了屬於平凡人的健康生活。然而此刻，狄睿坐在包廂的另一端，他卻不再是自己的救世主。

　　捕捉到熊天愛窺探的眼神，狄睿忽然輕笑，「怕什麼，還怕我吃了你不成？」

　　熊天愛焦躁地傾身拿起摩爾煙盒把弄著，不理會他。他卻並不在意，轉身坐到電腦前切歌，又開始放那首《祝我生日快樂》。

　　「喂……你很煩呢，換一首行不行？」

　　回身自熊天愛手中拿過煙盒，又拆了封，取出兩支纖細的摩爾香煙，再遞到熊天愛面前。熊天愛卻並不接手，而是若有所思地望著狄睿。

　　「不是戒了？」這句話是詢問，也是回答。

　　「你要戒煙，我便陪著你戒掉了。酒心巧克力確實比香煙更健康，那些痛苦被封存了，你也似乎快樂了許多。」

　　熊天愛臉上閃過一絲無奈的笑意，但她不想告訴狄睿，她戒掉了煙癮卻又暴食酒心巧克力成癖。畢竟那些都是過去的事了，更何況狄睿還是促使她得此癖好的始作俑者，但她不怨他，只怨自己沒有自製力。

　　狄睿點上香煙，狠狠地吸了一口，「小愛，你現在倒是比我活得更健康了，我有點兒嫉妒你。」

　　「不要叫我小愛！」發覺自己的口氣有些過分嚴厲，熊天愛為自己倒了一些紅酒，輕輕地啜了一口才又解釋，「小愛早已被封存了，現在活著的只有熊天愛。」

　　「我們一起經歷的成長疼痛……不會也被封存了吧？或者你乾脆將它們打包扔進垃圾桶了？」

　　「面對未來，我們不能總是回頭。」

　　「那麼承諾也不重要嗎？」

　　「我們之間哪有承諾？」

　　「我說過三十二歲的時候會娶你。」

　　「捫心自問，十年前你說的時候，真的沒有只當它是一個玩笑？」

　　熊天愛尖銳的提問令狄睿遲疑了，十年裡他沒有給過熊天愛任何一次明白無誤的表態，因為他總是堅定地認為即便全世界都將他拋棄，熊天愛也不會離開自己。也正因為如此，他才會肆無忌憚地繼續情愛遊戲。

　　沮喪地跌坐在熊天愛身旁，狄睿歎息：「小愛，我錯了，我以為你懂。」

　　「曾經，我也以為我懂……」熊天愛不想否認自己多年的執著。

　　「還可以的，我們還有時間把錯誤導回正軌，那個陸抱樸並不愛你不是嗎？」狄睿突然緊緊抓住熊天愛的手，「你自己不也說他只能給你八分之一的愛情，你不是不想要嗎？」

　　「那天，你果然偷聽到了我的話。」熊天愛恍然大悟，「所以你今天才……」

　　「沒錯，如果那天沒有聽到你的自言自語，我還以為你過得很幸福……如果真是那樣，我不會打擾你的婚姻生活，可是現在不一樣了……這一次，我一定會珍惜我們的愛……」

　　「不……」

　　熊天愛慌亂地掙脫狄睿的手，站起身就想往外走，卻又被狄睿粗魯地拉住。茫然的熊天愛回手便給了狄睿一記耳光。

　　房間裡，歌者依舊吟唱著。

　　生日快樂/我對自己說/蠟燭點了/寂寞亮了/生日快樂/淚也融了/我要謝謝你給的你拿走的一切/還愛你帶一點恨/還要時間才能平衡/熱戀傷痕畫面重生/祝我生日快樂……

　　狄睿呆愣地站在包廂裡，熊天愛已無蹤影。

　　優先權

　　可笑！

　　一切都可笑至極！

　　這一定是本世紀最凍人的冷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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