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海迷情(50)_紅豔

五十

　　夢心家。下午。

　　夢心正在陽臺上收晾乾了的衣服，天色突然劇變，烏雲翻滾，一陣陣狂風卷起地上的塵土鋪天蓋地打來；風越吹越猛，烏雲越聚越厚，濃厚的烏雲籠罩了整個天空——烏天黑地；一道亮光劃破天際，一聲驚炸炸的響聲震耳欲聾，暴雨傾盆而下；閃電穿插在風聲、雨聲和雷聲中，給它們增添了無限的威力，給人類和一切生靈帶來了無比的恐懼。

　　夢心從陽臺退避到屋裡時，看見靠門角的地上有一團綠綠的東西，湊近一看是一隻漂亮的鸚鵡！它周身披掛著翠綠色的羽毛，它把嘴和頭插在翅膀裡。夢心生怕驚動了它，輕手輕腳地朝它靠攏，它仍保持著原狀，她緩慢地蹲下身，伸出手一下就把它逮住了。她以為它會拼命反抗，可它沒有，它認命地、乖乖地貼在她的手中。她握住手中的戰利品，仔細地觀賞——鮮嫩而亮滑的羽毛緊緊地裹在它那小巧玲瓏的身上，給人感覺十分嬌美。它睜大一雙美麗的眼睛淚光閃閃地看著她，像是要告訴她什麼，可愛又可憐。夢心真有些愛不釋手，她想找一根繩子來把它套住，免得不留神讓它飛走了。她找來一根細細的繩子，一頭拴在它的一隻腳上，另一頭拴在木制的靠背椅上，在給它拴繩子的時候，它也不掙扎不反抗的，她放心地離開了它，去給它準備吃的，她想它可能餓了。當她拿著為它搗碎的大米來喂它時，她驚訝地發現，它已把拴在它腳上的繩索解開了，奇怪的是它並沒有趁此機會飛走，而是把頭依舊埋在翅膀裡。夢心不放心，又把它的腳用繩子套起來，還打了幾個死結，以防被它解開。結果，還是被它解開了，它仍站在原處，照舊把頭埋在翅膀裡。這下，夢心終於明白了它為什麼眼裡噙著淚花，它是想告訴她，它為了躲避這場暴風雨，它拼命地飛呀飛，已飛得筋疲力盡，歷經了艱難險阻才飛到她家來遮風避雨，所以它解開繩索後，又把嘴和頭插進翅膀裡，再次表明了它的態度，讓她放心，它現在是不會走的，它將在這裡養精蓄銳。夢心不禁心中一動：它竟然和她有著雷同的遭遇。於是，她便收留了它。她給它娶了一個漂亮的名字——「小天使」。從此，有「小天使」做伴，夢心不再孤獨，她和它同病相憐。

　　第二天，夢心早早地來到鳥市場為它買了一個漂亮的小房子（鳥籠）和一些小米。

　　回到家後，夢心就忙乎著幫它佈置「新房」——在房裡栽了一棵小樹，屋中央吊了一個小秋千，屋的一角做了一個小水池，另一角劈了一塊小草地，在草地上栽了一些小草，另外還有一個專供「小天使」吃飯的地方。「小天使」興高采烈地住進了它的新家，日子過得悠閒自得的。它適應能力很強，不久就和她相處得很融洽。每天，「小天使」都會陪著她吃飯，看電視，高興了還蕩秋千和表演節目給她看。過了一段時間，夢心感到「小天使」有些孤單，就專程到鳥市場去幫「小天使」選了一個物件。賣鸚鵡的人問她家的鸚鵡是雄性還是雌性，夢心說不知道。賣鸚鵡的人告訴她雄性的鼻子是綠色的，雌性的鼻子是米白色的。夢心想了想「小天使」的鼻子好像是米白色的，就為它選了一隻英俊的雄性鸚鵡。夢心把那只雄性鸚鵡帶回家，放進「小天使」的屋裡，「小天使」一看家裡來了一個挺帥氣的「小夥子」，高興地撲打著美麗的翅膀發出歡迎的鳥語。它們經過一番自我介紹和一陣寒暄後，「小天使」領著「小夥子」在屋裡參觀——這棵樹是用來乘涼和休息的，這秋千可用來健身和表演節目，這小池裡的水可飲用也可用來戲水，這是吃飯的地方，這塊草地是飯後享用的，可以為身體補充葉綠素。「小天使」邊介紹邊作示範，它的熱情令「小夥子」受寵若驚。夢心見「小天使」今天顯得特別高興，也感到很欣慰，她想這下「小天使」有「小夥子」做伴就不會感到孤單了。

　　夢心不知道「小天使」是什麼時候愛上「小夥子」的，只見「小天使」用嘴極其溫柔地、一遍又一遍地幫「小夥子」梳理羽毛，從頭到尾。然後，又將自己的頭伸到「小夥子」面前想讓「小夥子」也像它那樣為它自己梳理羽毛，可「小夥子」卻只是應付式地用嘴懶懶散散地為「小天使」梳理了幾下就不理睬它了，「小天使」有些沮喪，可它還是一往情深地親熱「小夥子」，「小夥子」像是心事重重的樣子，有點回避「小天使」。一天，「小夥子」趁夢心給它們送食物之機，就飛走了。「小夥子」逃走後，從此「小天使」就害了相思病，連續幾天都不怎麼進食，整天發出一聲聲淒涼的呼喚聲，它癡情地期待著「小夥子」能回到它的身邊。夢心看到「小天使」一天天地消瘦，很心疼，她又去為「小天使」買了一隻漂亮的雄性鸚鵡回來。這個「小夥子」卻與飛走的那個截然不同，很主動很熱情，它知道「小天使」的愛情故事後，就想方設法地去安慰「小天使」。它守候在「小天使」的身旁，用嘴從頭到尾地給「小天使」梳理羽毛，它想用愛心和行動去抹平「小天使」心靈的創傷，可這一切都是徒勞的，「小天使」不能從失戀的悲痛中解放出來，它仍時不時地發出悲慟而淒慘的叫聲，這叫聲讓人聽起來情真意切、欲斷肝腸，那只已飛走的鸚鵡能聽到嗎？

　　守候在「小天使」身邊的這個「小夥子」見它仍癡情不改，執迷不悟，喪失了信心也飛走了。後來夢心又陸續為「小天使」買了幾個雄性鸚鵡，「小天使」不僅不願接受它們的愛，還不准它們去親熱它或親近它，只要它們有這些企圖或舉動，「小天使」就雙腳跳起來用「飛彈腿」打它們，而且還不准它們吃它的食物，直到把它們逼走。

　　夢心也不再為「小天使」選物件了，她想它需要自個兒單獨呆一段時間，讓時間來沖淡這一切。隨著時間的推移，「小天使」漸漸地平靜了下來，它把心思全部放在夢心的身上。她出門，「小天使」嘰嘰喳喳地對她說再見，聽見她回來的腳步聲，它就會發出特別歡快的叫聲；晚飯後它就催她看電視，並嘰嘰喳喳地要求她把它也帶到電視機前與她一起看電視；它高興了就跳舞給她看——前滾翻、後滾翻、彎腰、踢腿、在秋千上表演特技，「小天使」給她帶來了歡樂。有一次，夢心到廚房裡去吃自製的火鍋，她擔心天然氣和火鍋的氣味對它的身體有損傷，就把它留在了飯廳。「小天使」誤會了，以為吃什麼好東西不把它叫上，就生氣了。第二天，到了吃飯的時間它也不叫她了，也不陪她吃飯了，就自個兒先吃了，直到夢心給它賠禮道歉，才握手言好。

　　夢心家。白天。

　　若雲又從上海打來電話安慰夢心。

　　若雲說：「你這樣成天呆在家裡，胡思亂想的，不被悶死，也會得精神病的。你知道嗎？莫斯科不相信眼淚。你要勇敢地面對，失敗是成功之母嘛。我問你，你想不想去北京工作？」

　　夢心問：「去北京工作？」

　　若雲說：「是呀，去北京工作總比你整天無所事事地呆在家裡好。我有個要好的朋友姓龍，他在北京一外企工作，前幾天聽他說他們公司急需要招人，如果你願意去我就給他打個電話。」

　　夢心想了想，若雲說得對，老是閑在家裡也無聊，不妨出去走走散散心。

　　夢心說：「好，我聽你的，你打個電話告訴他，我即刻動身。」

　　若雲高興地說：「這就對了，我聽龍先生說過那是一個跨國公司，實力雄厚，待遇很好，要是幹得好，發展前途可大了。我待一會兒就給他打電話，我把你的電話號碼告訴他，要是沒問題，他會打電話給你的，到時你再和他商量具體的動身時間，你到了北京後，他會到機場來接你的。有空給我打電話。再見。」

　　「謝謝，再見。」夢心說。夢心感激地放下電話。

　　夢心聽到「小天使」嘰嘰喳喳的叫聲，就說：「『小天使』你很聰明，很能幹，就是太固執了，在愛情上，你太癡迷了，這樣不好，你不能一輩子都呆在我的身邊，你應該有自己的家，我相信你一定會找到稱心如意的『小夥子』的。過幾天我就要到北京去了，可我又放心不下你，你說我該怎麼辦？」

　　夢心去為「小天使」添食物時，「小天使」就用嘴將碗裡的食物故意打翻在地，用鳥語說：「謝謝，我不需要了，我要走了。」夢心沒聽懂它的話，就對它說：「是不是我剛才說了你，你生氣了，其實我是為你好。你很可愛，我很喜歡你，別生我的氣了，我再去給你拿點食物來，這次你可別把食物打翻了。」夢心轉身為它取食物去了，待她取來食物給它送去時，她看見它已用嘴打開了房門，它朝她這邊飛來，飛到她面前，不停地向她撲打著它那美麗的翅膀，還嘰嘰喳喳地對她說：「謝謝你搭救了我，我走了，請你多保重。再見！」「小天使」在夢心頭上盤旋了三圈，然後就飛走了。夢心含著熱淚循著它飛走的影子喊道：「『小天使』我也要謝謝你，你陪我一起度過了這段最艱難的日子，我愛你！我想念你！祝你一路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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