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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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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婷婷挑了水果沙拉和兩個小麵包坐了下來,這時她才看清劉學養是精心打扮過的。他穿著白色的襯衣,那白不是雪白,而是透著藍的白,像飄浮在晴朗天空上的雲朵的那種白,柔和,鮮亮,醒目,卻不刺眼;領帶卻是豔紅的,紅得燦爛、炫目,有些妖,撩人心旌。 腰間的皮帶是金利來的,艾婷婷認識它,是因為她給寒冰買過一條,那是她一眼就看中的,艾婷婷疑心這條皮帶就是從寒冰身上剝下來的。腕上的手錶金光璀璨;腳上的皮鞋光可鑒人。成功男仕的三個標籤一應俱全,時尚得很。他的頭髮梳理得一絲不苟,烏亮烏亮的,做過摩絲,打過髮蠟,顯然是髮廊傑出的作品。艾婷婷笑了,她這時才明白劉學養遲到的原因。 艾婷婷說:「要當新郎倌兒了?」話一出口,就懊悔,她簡直是在給劉學養搭臺階。 劉學養果然順勢而上,雙眸閃爍著亮光,說:「那新娘子是誰?」雖是壓低了嗓門說的,卻讓艾婷婷感到轟鳴的眩暈。 艾婷婷難堪地笑著,勉強應道:「你說出人來,我給你做媒。」 劉學養說:「強扭的瓜不甜,不甜的瓜,我不會吃。」 艾婷婷想把話題扯到正事上,可一時難以啟口,打電話時的那點兒勇氣水一樣流失,再也聚斂不起了。劉學養火辣辣的目光像一張網,罩著她,越想掙脫,箍得越緊,她覺著自己快要透不過氣來。 兩個人都沒有胃口再吃什麼。劉學養提議去咖啡廳喝咖啡。艾婷婷拒絕了。 劉學養說:「我在上面定了個房間,上去休息一下怎麼樣?」 雖然是預料中的事,艾婷婷仍顯出慌亂,怯怯地看了劉學養一眼,身子骨有酥軟撐不住的感覺。她閉上眼睛,腳下堅實的花崗岩地板似乎像冰川一樣在漂移,眩暈感一波波襲來。劉學養伸出胳膊輕輕挽在她的腰間。她無力拒絕,聽憑劉學養攙扶著她,走出餐廳,走進電梯,忍受著愈加強烈的眩暈,走進房間。 劉學養問:「喝咖啡,還是喝飲料?」 艾婷婷搖搖頭。她的舌頭僵死了,失去了說話的功能,心也像塊冰涼的石頭梗在胸口間。 劉學養打開冰櫃,取出一瓶紅葡萄酒,斟了小半杯,遞給艾婷婷。艾婷婷接過來,一口幹了。又喝了一杯,凝固的血液才潺緩地流動起來。她抬起頭,目光落在劉學養的臉上。 劉學養說:「你終於緩過來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要不要去醫院?」 艾婷婷笑了,笑得怪怪的,仿佛在中藥湯裡浸泡了許久,掛著苦澀和晦暗。 劉學養說:「上床休息一下吧。」 「上床」兩個字像利劍一樣刺在艾婷婷身上,她有了痛感,歇斯底里地喊了一聲:「不!」自己先吃了一驚。 劉學養笑了,笑得爽,笑得暢快,笑得自然得體,笑得讓艾婷婷對自己的失態感到羞愧,她捶了捶自己的腦門,解嘲地說:「這酒真有勁兒,你是不是在裡面加了什麼東西。」 劉學養說:「是蒙汗藥。不過這藥對你不起作用,你有天生的抗體。」 艾婷婷不得不對劉學養的寬容大度暗自喝彩,腦子裡驟然冒出一句俗語「既要當婊子又想立牌坊」。絕望的衰弱感雖然還殘留在骨子裡,但思維卻梳理得格外清晰了。她不能再裝腔作勢了,劉學養並不喜歡她的表演,他注重的是實際,是實實在在的肉體,是欲望的滿足。這是這個年代司空見慣的事。艾婷婷說:「我是找你借錢的,十萬。說說你的條件吧。」 劉學養說:「我很看重你,當然更想得到你。但我說過,強扭的瓜不甜,不甜的瓜,我不吃。」 艾婷婷說:「看不出你挺紳士的。需要我主動嗎?」說著便開始解自己身上的紐扣,但哆嗦的手不大聽使喚,她咬牙發力,將第一枚紐扣揪掉了。蓄積的眼淚也決了口子,一串串滾落下來。 劉學養抓住她的手,認真地說:「你再想想,不急。我有耐心。你不是喜兒,我也不是黃世仁。」 艾婷婷掙脫他的手,索性一把將衣服扯開了,裸露出耀眼的潔白。 劉學養再也撐不住了。 艾婷婷冷靜地說:「我能現在就看到錢嗎?」 劉學養說:「可以。」他打開保險箱,取出一個紙包,放在艾婷婷的面前,「打開過目一下吧。」 艾婷婷沒有動,盯著紙包癡癡地看著,喃喃地說:「有酒嗎?」 劉學養問:「白的還是紅的?」 艾婷婷說:「白的。」 劉學養拿出一瓶五糧液,斟滿兩杯,疑惑地看著艾婷婷問:「你是不是想把我放劉學養鼓蕩的心像要從喉嚨口蹦出來,他覺得自己是一隻饕餮的狼,面對渴慕已久的豐盛大餐,一時竟不知從何處下口。他終於俯下腦袋,吞咽著汩汩的唾液,對準那張泛著豔亮色彩的紅唇吻了下去。 艾婷婷的胸口湧動了一下,肚子裡的東西驟然間翻江倒海地沖出喉嚨,呼地噴了劉學養滿臉、滿口。劉學養的欲火頓時被撲滅了,狼狽不堪,又不知所措。直到酸臭的穢物撩撥得他險些嘔吐出來,這才轉身撲進衛生間。等他重新返回臥室時,艾婷婷已酣然睡去,臉上、胸脯上殘留著嘔吐物,將絢麗塗抹得污穢不堪。劉學養無奈地草草收拾了一下,鑽進客房,無限憾恨地墜入夢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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