輸贏(86)_付遙_學達書庫

八六

　　三個部門分別聚在會議室的一個角落裡面，每人心中已有成熟想法，技術分數很快被評估出來交給工作人員。崔國瑞宣佈會議中斷，等待評估結果。專案小組成員紛紛起身離開會議室，肖曉陽右手夾著香煙左手端著咖啡，伸長脖子向會議室中間的白板上張望。工作人員聚在會議桌邊，看樣子像是在核算最後的資料，終於有一位元工作人員將數字抄在會議室中間的大白板上。肖曉陽不想顯得過於關心，將煙頭熄滅，一口口喝著咖啡，等待開標的時間。

　　崔國瑞也非常關心結果。他快步走回白板前，肖曉陽立即跟上也抬頭向白板看去，每個廠家的技術得分清清楚楚地寫在白板上，惠康和捷科依然領先，只是掉換了順序：惠康技術分69分，捷科67分。惠康在技術分上領先兩分，價格分還沒有揭曉，輸贏未分，肖曉陽心中七上八下怦怦跳著。其他人也陸續回到會議上繼續等待價格分出爐。一位工作人員拿起每個廠家報價的密封的資料夾，向大家展示完整無損，看到大家點頭示意和確認後，拆開價格包的封皮，逐一大聲宣佈報價。

　　塗峰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惠康僅僅領先兩分，價格分已經成為關鍵。為了防止廠家單純以價格取勝，經信銀行在這次招標中用複雜的公式計算價格分，將最低價格與最高價格之間分成三十級，每級就是一個價格分。公佈價格按照技術排名的順序進行，因此惠康的價格被首先公佈出來，仍然維持相當的高價，接著是捷科，肖曉陽不眨眼地看著白板。工作人員寫出了捷科的價格，捷科的價格比上次招標又有了優惠，看到捷科的價格明顯低於惠康，塗峰心中產生了希望。下一家公司似乎希望以低價取勝，給出了驚人的折扣，塗峰心中緊張地計算著，只要不出意外，捷科的價格分應該超出惠康兩分以上。第四家公司的價格又創出了新低。最後只剩巨集貫電子，這家曾經在第一輪報出低價的公司肯定不會影響大局了，塗峰樂觀起來，只要宏貫不報出離譜的價格，捷科的總分應該可以超過惠康。但是工作人員報價的聲音立即嚇了塗峰一大跳，宏貫的價格居然遠遠高於惠康。這個價格十分反常，宏貫難道是瘋了嗎？明知道自己沒有技術優勢，卻報出了最高的價格。肖曉陽心裡高興起來，為捷科布下的價格陷阱奏效了，宏貫報出了出人意料的最高價，拉大了投標的價格區間，縮小了惠康與捷科之間的價格分差異。報完價格後，工作人員聚在一起仔細核算著價格分，大家靜悄悄地等待著決定性的分數。

　　結果計算了出來，一位工作人員將結果錄入到電腦上並同步地投影在大螢幕上，另外一位工作人員從低到高宣讀最終得分：「第五名，宏貫系統工程公司，技術分42分，價格分10分，總分52分；第四名，昂天軟體公司，技術分45分，價格分25分，總分70分；第三名，聯拓系統集成公司，技術分52分，價格分22分，總分74分。」

　　工作人員讀到這裡突然停頓下來圍在一起商量起來。專案小組各自打分並不知道其他組的情況，只知道捷科與惠康的得分十分接近，卻推斷不出最終的結果，在這個節骨眼上正在宣佈招標結果突然中斷，每個人都坐得筆直，關注地望著等著結果。大約幾分鐘的時間後，工作人員繼續宣佈：「捷科科技（中國）公司，技術分63分，價格分18分，總分81分；中國惠康公司，技術分65分，價格分16分，總分81分。」

　　捷科和惠康得分一樣！出現這種情況非常少見，這顯然是項目小組沒有想到的結果。專案小組本以為招標在今天就可以告一段落，但是捷科和惠康並列第一又使得這次招標添了變數。塗峰支援捷科，心中覺得情況不妙，表面上看兩家各有機會，但是一旦提交到劉豐那裡，輸贏的天平一定會傾向惠康。肖曉陽心裡卻落下了一塊石頭，雖然沒有讓惠康領先，但是至少沒有落後，這樣的結果既可以向駱伽交待，也可以讓劉豐接受了。

　　69 週六，晚上七點四十五分

　　周銳覺得身心俱疲躺在沙發上卻不能放鬆和休息，突然想起應該將冬天的衣服找出來，翻箱倒櫃了半天，這些衣服卻不見蹤影。黃靜上週六去了杭州，他心裡對黃靜並不服氣而且有些怨氣：我又沒有犯錯誤，不聽解釋就離家出走。他因此一直沒有主動給她打電話堅持冷戰。隨著時間一天一天的流逝，周銳發現自己的不滿也迅速消退，她生氣也可以理解了，自己帶著以前戀人的口紅的印痕和味道回到家裡，沒有哪個妻子可以接受吧？

　　周銳拿起電話，撥通杭州黃靜父母家裡的電話，電話那邊立即有人應答，卻是黃靜的母親的聲音，他立即說道：「媽，我是周銳，您身體好嗎？」

　　黃靜母親高興地回答；「是周銳啊。好啊，挺好的，你怎麼沒一起來杭州啊？」

　　周銳聽出來黃靜並沒有告訴父母離家出走的原因也放下心來說：「現在是年終最忙的時候，拼命在完成任務。現在我調回北京工作，不像以前去杭州那麼方便了。」

　　老人家還是勸周銳：「別那麼忙，早點來杭州，乾脆明年春天的時候來住一段時間。」

　　周銳不知道春節會在哪裡，趕緊詢問黃靜的行蹤：「您看，黃靜不是已經先回去了嗎？媽，黃靜在嗎？」

　　老人家回答道：「她啊，回杭州之後就忙得不得了，每天晚上都安排得滿滿的，今天興高采烈地去參加一個晚會了。」

　　周銳心中酸酸地說道：「可是我連晚飯卻沒吃呢，而且現在還穿著單衣。媽，您讓黃靜給我打個電話吧，我找不到冬天的衣服了。」

　　丈母娘心疼著女婿：「好，我告訴她，讓她早點回去。」

　　掛上電話，周銳披著毯子躺在沙發上打開電視，無聊地將電視頻道換來換去。

　　70 周日，中午十二點四十分

　　趙穎的父親本來要開計程車來機場，卻被母親勸住：老丈人怎麼能親自去接未來的女婿呢？必須讓他自己上門。趙穎和父親想想也有道理。她出門接國峰前，爸爸開玩笑說道：「進門的時候別叫爸爸啊，我還沒同意啊，別高興得太早，今晚要考驗一下。」

　　趙穎不知道國峰能不能通過爸爸的考驗，忐忑不安地從機場接到國峰，兩個人鑽進計程車手拉手並排坐在後座上。駕車的是一位三十歲左右的女司機，開著當地產的羚羊車，將趙穎和國峰都當做外地人，一路上向兩人介紹起來，這裡是開發區，那裡是某某銀行。路邊的景色很好，她感慨地說：「現在街邊的公園已經比得上園林了。」

　　「一天能夠拉多少錢啊？」路途漫長，國峰就開始和她聊起來。

　　「大約六七百元吧。」

　　「這麼多，每個月有兩萬元左右的收入，北京的司機只有三百元左右。」

　　「我和老公一起拉，加在一起這麼多。每個月還要交七千五百元的管理費給公司，這車是公司買的。」

　　「這輛桑塔那市場上賣不到七八萬，憑什麼交這麼多啊？一年就交九萬，車錢就出來了。」

　　「除了車價，還有出租牌照費、管理費和稅。」

　　國峰好奇地問道：「你們自己不能買車嗎？好像北京以前可以的。」

　　女司機簡單地回答：「不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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