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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我回答說,「就住了一晚。小辛真是個好女孩,把你介紹給了我,不然我來這裡豈不成了無頭蒼蠅了麼?給你添麻煩了。」

  「你怎麼這樣客氣啊?完全不必要,我們能認識是緣分。」許小婷梗起脖子朝吧台那邊望去。我問她要點什麼。「剛剛放下碗,你的電話就響了,」她說,「這樣吧,我也喝點啤酒,陪你。」我打手勢讓服務生過來,讓給桌上的兩瓶啤酒打開,又要了一盤爆米花、一盤腰果。

  許小婷問服務生今晚馬總在不在麼,服務生回答說沒見到。許小婷問我需不需要問問張總,他丈夫肯定知道的。我連忙搖頭,解釋道,先不要問為好,好多年沒見面了,我也不清楚馬莉莉願不願意見我呢。那不會吧,正是因為多年沒見,她才想見你吧,許小婷笑道。見我沒回答,她馬上敏感地意識到了什麼,咳嗽一聲,埋頭把玩著手裡的杯子。她看上去約莫二十七、八歲的樣子,圓臉,皮膚微黑,五官都很耐看。

  我問道,「你清楚她是什麼時候結婚的嗎?她丈夫是幹嗎的?他們有小孩沒?」

  許小婷噗哧笑道,「這幾個問題恰好我問過同事了,同事告訴我,馬莉莉五年前就結了婚,丈夫原來在市委哪個部門工作,後來離職開了這家酒吧,他們有個兒子,不清楚多大。」

  「五年前?她不是兩年前才離開你們學校嗎?她結婚你們同事都不曉得啊?」我有點吃驚。

  許小婷喝了口啤酒,說道,「馬莉莉性格有點怪,難道你不瞭解嗎?她結婚,甚至談朋友都瞞著我們同事,我們都不曉得,也沒參加她婚禮。聽說她以前不是這樣,以前她是我們學校的大明星,什麼活動都離不開她,包括上面來了領導,校長都要喊她參加陪客的。後來,她就突然變得不怎麼愛理睬人了,上班也是打魚曬網的,課也不好好教,慢慢就和同事們疏遠了。我是四年前才分配到進修學校的,對以前的事情不太瞭解……對了,還有一種說法是,馬莉莉婚前就有了小孩,她後來性格變得古怪,與愛情的不順利有關吧。當然,這也只是大家在私下裡的議論,不必當真的……」

  「婚前就有了小孩?是現在這個男人的麼?」

  「那我就不知道了。哈,這種事,你得問她本人。」

  從酒吧出來已經是深夜了,我打車先送許小婷回家,然後回到賓館。在仔細分析了從許小婷那裡瞭解到的情況後,我更加堅定了一個想法:不要輕易給馬莉莉打電話,千萬不要又像在樊城那樣,一開始就陷入了被動,必須考慮周全再作打算。倘若馬莉莉的那些同事在私下裡的議論成立的話,那麼,那個小孩應該是有疑點的吧。這個問題一直縈繞在我的腦海裡。可怎麼去接近那個小孩呢?而且,還必須在馬莉莉和她丈夫都沒有察覺的情況下見到那孩子,這的確是個棘手的問題。思來想去,仍然想到了許小婷,要是她能幫我打聽到馬莉莉家的住址,事情就好辦多了。

  「時光倒流」酒吧※※

  九點二十分,我再次走進了「時光倒流」酒吧,徑直到昨晚那個台位旁坐下,點了一壺毛尖茶,邊喝邊等許小婷。將近十點許小婷才風塵僕僕地趕來。「說吧,」許小婷望著我,拉出一副認真聆聽的架勢,說道,「昨天晚上我就感覺到了你心裡有難言之隱。這麼說吧,你很孤獨,你來李市找馬莉莉或許只是個藉口,對不對?」

   這女人的確很聰明,我突然發現自己接觸的女人大多很聰明,而且敏感。我點點頭,說道,「你說得對。我昨天沒對你說實話,因為我不想把你隨便拉進這件事情裡來,畢竟……」

  「你多慮了,」她打斷我的話,說道,「我可能不是你想像的那種女人。我丈夫對我的評價是:仗義,重友情,像個男人。哈,沒什麼的,我們雖說才認識,但我已經視你為朋友了。」

  許小婷的話讓我感動,我給她杯子裡斟滿酒,敬了她一口,然後說道,「那我也就不客氣了。」出門的時候我把那些信都帶在了身上,我把它們拿出來,讓許小婷看了一遍,她很快就將信推還到我面前,說道,「我明白了。」

  我問她怎麼看。

  她笑道,「不好說啊。這樣的事情還真有些棘手。馬莉莉即便真給你生養了孩子,以前她沒對你講,現在更不會對你講了,因為對於她來說,最艱難的日子已經過去了。」

  「最艱難的日子」?我想起了信中所說的「當年我忍受巨大的痛苦和種種非議,」按照寫信人的意思,外界的非議應該就是她倍感「艱難」的原因之一,可是,許小婷昨天不是對我說,馬莉莉生小孩的事連她的同事都不清楚麼?那麼,外界對她的「非議」從何而來呢?想到這裡,我開始動搖起來:莫非馬莉莉也不是那個神秘的寫信人?

  見我欲言又止,許小婷補充道,「我可只是幫你在分析呀,作為女人,也作為母親,這也只是我個人的看法而已。先談談你們之間的關係吧,也許完全不像是我推測的這樣呢。」

  我從那年與馬莉莉在雲南相識談起,談到我們在西雙版納的瘋狂,以及後來我專程來李市和馬莉莉相處的那一段日子,最後談到後來的分手。

  「唉,你們男人都這樣,總是強調自己的難處。最可怕的是,傷害愛的前提是建立在愛之上的。」許小婷感歎道,「難怪那麼多失戀的人都會因愛生恨呢。馬莉莉恨你也在情理之中,當年你一定對她許諾過要娶她吧?」

  「那倒沒有,從一開始她就知道我是個有婦之夫,我也對她講過我老婆的手術事故。但後來,感情的發展是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的,超出了我們自控能力的範疇之外。馬莉莉想和

  我結婚,還曾經為此喝過一次藥……」

  「喝藥自殺的事情我聽同事們議論過。原來是這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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