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不嫁(11)_甄一遙

十一

　　一冰尊敬地稱呼魏東方"魏主任"，魏東方急切地擺手："別，別叫我主任，叫我老魏就行了。""那怎麼行，多不尊敬呀！"一冰想了想，"您若真不喜歡，我就叫您魏老師吧！"魏東方笑了："呵呵，多麼有中國特色的稱呼，好！總比叫主任強，其

　　實你叫我英文名也行，我的英文名叫Francis，你呢？""Sophia，也好，恭敬不如從命，我就叫您Francis。"魏東方從經過的服務生那裡拿了兩杯紅酒，遞給一冰，啜了一口問：

　　"你在哪兒上的學。""我就在首師大讀的英文專業，沒留過學。"一冰理解他是指在哪個國家留學的，今天這個場合至少有一半人是從國外留學回來的。"是嗎？那你發音很不錯嘛！"魏東方贊道。

　　"哪兒有，沒那麼標準。您呢？您是在哪兒留的學？""我先在瑞士，後來又去了美國。""噢。"一冰有些吃驚，心裡說，原來是一隻從美國回來的海龜。"去瑞士的基本都是學酒店管理，就是在酒店實習，當時是這個比較好

　　申請我就先辦的這個，然後又申請去美國學的傳媒，從瑞士申請去美國比在國

　　內容易多了。""真的？"一冰說完就覺得自己顯得特無知，立即坐直身體正了正衣

　　服。魏東方笑了："真的。Sophia，你想去留學嗎？""挺想的，大學畢業就想去，可惜沒考過。"一冰的腦子裡閃過許如飛

　　的影子。"那現在還想嗎？"一冰忽然對這個魏東方有點反感，怎麼那麼像借幫著辦出國騙小女生的

　　色狼呀？立即禮貌地笑笑："不想。""有機會的話還是應該出去，不為別的，看看世界也好。""那可以旅遊，不一定非要留學。""咳，咳……"魏東方被噎得說不出話來，乾笑兩聲啜了一口酒。"業餘時間有什麼愛好？"魏東方很快恢復常態。"嗯……"一冰想來想去自己好像沒什麼特別的愛好，隨口說了個"看

　　電影"。"看電影？呵呵，別的呢？舞臺劇愛看嗎？""舞臺劇？您是說話劇嗎？""對，話劇、歌劇、芭蕾……還有音樂會，喜歡嗎？"魏東方梳理了一

　　下頭髮，一冰注意到他翹起了蘭花指！"我只看過話劇，別的沒看過。""那哪天我請你吧，願意看嗎？""好啊！"一冰對新鮮事物還是願意接受的，反正不用自己掏錢。一冰的領導走過來對她低聲耳語："讓大家跳舞吧！"

　　一冰起身找到音響師要了個麥克，用中英文邀請大家跳舞，音響師放上舞曲。一冰還未走到座位，魏東方就走上前來請她跳舞。他的舞跳得不錯，很專業，動作很到位，一冰倒覺得好累。

　　"您是哪年回國的？"一冰問。

　　"2003年。"

　　"是畢了業就回來了嗎？"

　　"差不多吧，我是工作了一段時間之後考的，拿到全額獎學金就辭職

　　了，要不然我也不會去。"一冰心生敬意，這個老男人還挺有上進心的。魏東方繼續說："如果你想出去學習不要考慮年齡大小，我出去的時候

　　已經三十三歲，年齡不是問題，想要做就去做，機會有時是爭取來的。"一冰點著頭，想自己剛剛大概誤會他了，人家可能沒別的意思，只是比較熱心而已，回家的路上一冰心裡還在默念：一隻美國回來的海龜。

　　無預期相見

　　答謝活動結束後，一冰就沒那麼忙了，只等著過年回家，沒想到的是魏東方隔了一天就打電話來，問她春節期間可在北京，說有幾場舞臺劇可以請她看。一冰已經買好了農曆二十八回松江的車票，謝了魏東方，說好回來後再聯繫。若水照例不能像一冰那樣休息七天，農曆三十兒這天還工作到下午，這個行業就這點比較惹人煩，越到節日越忙。回家前若水先去超市買了些東西，糖果、花生、開心果、瓜子等一些零食，別的年貨父母應該早備齊了。超市里的人和商品一樣多，款台前排了長長的隊，若水一度覺得自己熱得快虛脫了，沒結帳就打開一瓶水喝了幾口。等若水提著一堆東西回到家，天已經黑透，父母也等不及了。

　　若水一進屋，父親樂得坐在沙發上拍手，自從去年他突發腦梗後留下很大的後遺症，智商和性情都有了很大變化，做事和幾歲的小孩子差不多，還特別固執，經常無緣無故坐在那裡生氣。父親發病之前有兩次找不到家，自己很難過，他的母親七十多歲得了老年癡呆，他一直堅持看書讀報，就怕自己和母親一樣，可是那兩次短暫失憶讓他意識到他可能也會和母親生一樣的病，對他打擊很大。之後沒幾個月他就突然發病住院，好在沒幾天就好轉了，但行動和智力都受了影響。為了照顧父親，平家裡請了保姆，父親越來越糊塗，母親身體也不好，母女倆都清楚，父親隨時都可能出事，一時也不敢離開人，無論是出門遛彎還是上廁所，保姆或是母親都形影不離地跟著，這一年母親也蒼老了很多。保姆現在回老家過年去了，母親一個人有點忙不過來，臨時找了小時工，每天下午來家裡工作四個小時，這會兒小時工也回家了。母親埋怨她不接電話，若水才看到手機上有三個未接來電和幾個短資訊，拜年的短信已經開始了，未接來電兩個是家裡的號，一個是葉泊的，若水沒有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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