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不嫁(59)_甄一遙

五十九

　　偶遇

　　天氣越來越熱，一冰遇上這樣的天氣特別愛出汗，一到沒有空調的地方一會兒就汗流浹背，別人尚未怎樣，她的汗已經水一樣流下來，整個人都沒了精神，所以上下班乘地鐵她都等有空調的車來了才上，打車的時候也多起來。星期五下班從梨園地鐵站出來後，一冰站在曬了一天的路邊覺得汗從光滑的後頸直直地流到脊背、腰際，整個人都濕透了，似乎照照鏡子就能看到頭髮裡蒸發出的水氣。一冰的心情也懨懨的，在路邊招手叫車，車子尚未停穩，忽然一個人扶著車門栽倒在車上。一冰嚇了一跳，開始以為是自己碰到他了，一低頭看到地上的獻血證書，想必他是獻完血暈了。

　　一冰想不管，回頭再打一輛車，可是覺得就這麼走掉又不好，計程車司機也以為她和那個男人認識呢。一冰推他，他努力地想睜開眼睛，臉色煞白，額上細密的一層汗珠。

　　一冰問："你是剛獻完血嗎？"他努力點頭，一冰讓司機幫她把男人扶到車後座坐定，張望了一下，路

　　邊剛好有賣水果的板車，一冰跑過去稱了兩串葡萄，跑回來喂給男人吃。"沒有糖水，吃點水果吧，你是虛脫了。"男人開始還不肯吃，一冰急了："趕緊的吧你，都這會兒了您還有什麼

　　不好意思的。"男人居然笑了！一冰松了口氣："您還笑呢，都快把我們嚇死了，沒那

　　好身體您就甭獻血了！"男人吃了幾粒葡萄，司機回頭看著他們："二位，咱們奔哪呀？""等一會兒，等他緩緩的。"一冰回頭問男人："怎麼著？我覺得你就

　　是虛脫，獻血獻的，要是你也覺得沒什麼事我看就不用去醫院了吧？""不用，歇會兒就好了。"男人煞白著臉，無力地搖搖頭，頭倚在後座上。一冰一粒粒喂他葡萄，男人閉著眼睛，機械地張嘴，吃葡萄，一冰將手放在他唇邊："核吐在我手上吧！"

　　男人搖頭，艱難地抬起左手，又放下，一冰看到他的喉結一動一動的，像是把核也咽了下去。吃了有半串葡萄後，男人不肯再吃，靜靜地靠在那裡喘息。

　　一冰拿出自己包裡的水："你出了好多汗，喝點水吧。"男人搖頭："讓我歇會兒。"司機見二人都沉默著不動，問："小姐，咱們去哪呀？"一冰輕聲問男人："你住哪？我送你回去吧！"男人推辭了一會兒，一冰又要急了："快點說住哪吧，這麼大個男人怎

　　麼這麼不爽快呢！大不了你出車錢。"司機這會兒才意識到二人是不認識的，大聲說："兄弟，您說住哪，這

　　段我白拉你，不要錢！"一冰也道："你看，司機都說不收你錢了，快說吧！"男人亦笑了，臉上漸漸有了血色，說了個社區名字，司機一聲"好

　　嘞！"男人掏出手機撥號："哥，你到門口接下我，我剛獻完血有點虛脫。"計程車七拐八拐進了地鐵附近一個社區，在男人的指引下一直開到裡面

　　一幢樓的單元門口，另一個胖男人低身看著計程車，上前開門。一冰幫他扶下暈倒的男人，他還沒忘讓胖男人付車費，一冰讓司機開車，搖下車窗沖著胖男人說："給他沖點糖水吧，他虛脫了。"

　　男人跟著車子沖一冰喊："給我留個電話號吧！"

　　一冰猶豫了一下，覺得他也不是個壞人，車子一邊開一邊大聲告訴他手機號，也不知道他聽清楚沒有。司機開出社區，問一冰怎麼走，一冰告訴他路線。司機臉上掛著笑："這小夥子，人不錯！"

　　一冰笑道："嗯，就是身體有點差，看著挺壯的，外強中乾。""我看您也是一熱心人，開始我以為你們倆一起的呢！""咳，我剛要上車，都不知道他從哪兒冒出來的，剛開始我還挺生氣

　　的，後來看見他的獻血證了。""呵呵，小夥子人不錯，大個兒，我看有一米八。""您看的倒挺仔細的，我都蒙了，連長什麼樣我都沒看清。"車子很快到了一冰家樓下，司機還推辭不肯收車費，一冰笑道："您拿

　　著吧，這麼大熱的天也挺不容易的。"

　　司機點頭笑著收了錢，一冰跑進樓裡，感覺整個人像著了火一樣，進門就沖進浴室沖了個溫水澡，終於涼快下來，這時才想起，沒拿換洗的衣服，也不知道若水和葉泊在不在家。一冰側耳聽外面的動靜，好像沒有人，一冰叫了一聲："若水！水水！"

　　沒人應，一冰光著身體沖回臥室，長籲一口氣。

　　適合

　　周日，一冰起得很早，無聊地翻看自己的衣服，覺得少了這樣或那樣的T恤、上裝、裙子，正自歎息發呆，若水站在門口看著她笑："是不又需要去趟動動了？"

　　"好啊！一會兒去吧！"

　　"一會兒啊？我想想我有什麼安排。"若水故意逗她。

　　"去吧去吧，我請你吃飯，我付停車費"。一冰央求，"好若水，好水水。"若水連歎氣帶搖頭："我算看出來，就算地球毀滅，也阻止不了您臭美的心！"

　　"那當然，我又不為男人活著，我就想讓程子軒看看，我活的好著呢！"

　　"好！幹得漂亮！"若水跳起來誇獎一冰。

　　兩人吃了一點東西打扮成很隨意的樣子出發了。若水說的"動動"其實是動物園服裝批發市場，她們偶爾會過去淘些物美價廉的寶貝。這一次二人都比上一次有所收斂，一方面都不太敢花錢，另一方面覺得一次花一兩千在批發市場買衣服的確有點誇張。因為主要做批發業務，貨都要提前一季訂貨，所以動動已經開始上秋裝了，兩人轉了幾個常去的檔口就累了。一冰最近睡眠不好，時常睡下時很好，但早上醒得非常早，這會兒疲倦得很，兩人匆匆出來，在附近的肯德基吃了點東西回家。

　　進門若水第一時間打開電視看奧運，九點多，小雅從家裡帶著她媽媽做的雞翅回來了，三個人坐在一起開了啤酒。小雅很興奮，講奧運開幕式，講她做志願者的姐妹。

　　忽然，一冰的手機響起來，她拿起來看了一眼，示意讓大家小聲，然後接電話。

　　"魏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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