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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次日一大早,我就等在了銀行的門口。我在那兒焦急地踱來踱去,弄得來去匆匆的行人都用異樣的眼光看我,好像我要圖謀不軌搶劫銀行似的。

  等到銀行職工一上班,我就心急如焚地攆著他們,把我家被盜的情況講給他們聽。銀行的領導和職工們都很熱心,馬上就吩咐人打開電腦幫我查詢。有位女營業員一邊查詢一邊安慰我說,別急別急,保你沒事。想在我們這兒取這麼大一筆錢,沒有密碼,是絕對取不走的。這話讓我聽了心裡十分踏實。

  然而,不一會兒,只見那位好心安慰我的女營業員忽然臉色大變,她直直地望著電腦螢幕,兩隻眼睛瞪得像兩隻燈泡。

  我說怎麼啦?不對勁?

  她說,你存摺上的錢一分不剩全被人取走了。

  面對這個結果,我猛然出了一身冷汗。於是馬上掏出手機給昨晚那個張警官打電話。

  張警官一會兒就來了,車一停穩就馬上展開調查。

  由於錢是昨天下午四點半鐘取走的,銀行領導便帶著我和員警一起去看昨天的監視器有沒有留下有價值的線索。張警官對我說,不是一般的熟人,絕對不會知道你存摺的密碼,呆會兒你在看錄影的時候,一定要仔細看看有沒有你所認識的人。

  錄影打開了,刷,刷,刷,前面的影像一晃而過,快到四點半鐘那段,監視員忽然調慢了放映的速度。此刻,六七雙眼睛全部聚集在銀屏上,屏息靜氣地盯著出現在上面的每一張面孔。

  停!我大聲叫了一下,監視員馬上就把機子按了暫停。我指著螢幕上一個穿藍色碎花衣服、個子比較小巧的女人說,這個人好像很面熟。

  張警官對監視員說,請再放一遍!

  第二遍,我全神貫注地盯住一個人看,總算讓我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那張熟悉的女人的臉,只是臉上多了幾條莫名的疤痕。只見那女人把取到的一摞錢迅速裝入一個學生用的書包,神色慌亂地走出了銀行大門。此刻時間顯示,正好是四點三十四分。

  我說,正是她。

  張警官說,她是誰?

  我說,幾年前她是我們家的保姆,名叫田蘭花。

   10

   沒想到幾年前的那個被我們辭退的小保姆,那個在我們一家人的記憶深處差不多完全消失了的小保姆,如今還會向我們殺來殘酷的回馬槍。

  人民警察真是辦案神速,第二天就將田蘭花生擒活捉了。

  可是,員警並沒有給我帶來理想的消息,我那八萬塊錢鉅款已經被田蘭花一夜之間全部報銷了。

  原來田蘭花唯一的弟弟田小谷得了腎病,那筆錢成了救火之水。張警官說,八萬塊錢僅僅是杯水車薪。

  田蘭花這輩子就是為弟弟而活的,弟弟是他們田家唯一的根。父母為了延續這段香火,一直生到第五個孩子才生下這個希望。因違反計劃生育國策,家裡被罰得傾家蕩產。田蘭花舍掉性命,也要幫助父母托起田家的希望。

  幾年前,田蘭花被我們辭退之後,沒再給人當保姆,而是開始以幫人擦皮鞋為業。兩把刷子是她最值錢的家當,整天盯著的是來去匆匆的行人的腳,除了熟悉千姿百態的皮鞋之外,整個城市對於她來說一直都是那麼的陌生。生意好的話,每天能賺個十幾塊錢,生意不好,也就只能顧一張嘴。每到月底,田蘭花就把這些辛苦賺來的錢送一部分給念大學的姐姐做生活費,剩下的部分就通過郵局寄回家去,儘管艱難,但她過得還算比較順利。

  幾年來,田蘭花給這個城市多少人擦過皮鞋,有多少雙奔忙的腳經受過田蘭花的美容,田蘭花已經記不清了。她只知道,姐姐已經被她擦皮鞋擦到讀研究生了,弟弟被她擦皮鞋擦到讀四年級了。她想,要是她把弟弟再擦到讀中學,把姐姐再擦到有一份安定的工作,像城裡人一樣每月能夠拿到豐厚的薪水了,那她擦鞋的任務也就真正完成了。可是,她萬萬沒有想到,她那可愛的弟弟,那全家人的掌上明珠,會在一夜之間患下絕症。

  田蘭花崩潰了。但是,田蘭花的心不死,田蘭花發誓要用自己的生命去換回弟弟的生命。

  田蘭花唯一的本錢就是自己年輕的身子。她知道,城市裡的有錢人尤其是那些暴發戶大都喜歡找情人、包二奶,他們為了情人、二奶,捨得大把大把地花錢。對他們來說錢是王八蛋,去了再來賺,女人不玩白不玩。過去,有幾個同鄉女子建議她去賺這種錢,她嫌不乾淨,現在,不費吹灰之力,她自己就做通了自己的思想工作。只要能給弟弟一線希望,她什麼廉恥都可以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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