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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三


  我朝她揮手:去吧,趕快離去吧。

  她似乎為了更清楚地看到我,昂著頭,一邊打電話,一邊朝身後退,我看見她的腳後跟絆在一塊斷磚上,跌倒在地,被兩名武警戰士扶起來了,而她自己的頭卻始終朝上揚著,手裡的手機始終貼著耳朵,兩眼緊盯著樓上的我,根本沒工夫給武警戰士道聲謝。她沖手機說,老秦,你不要有心理壓力,你不會有事的,我相信你不會有事的,我和兒子等著你早日回家。

  一股暖流在我的心裡潮起潮落,霎時,喉嚨發哽,鼻子發酸,眼淚刷地就流了出來。我說春兒,你啥都不用說了,我沒事,真的沒事,很快我就會出來,你放心吧。你自己要多保重。我愛你!

  小春幾乎是一步一退地離開了我。

  王小春從我那兒離開之後就回了她自己的單位。

  她的同事孫姍姍和楊焱焱當時正在辦公室裡看報紙,一起討論伊拉克的戰事和剛剛發生在我們這個城市裡的非典型肺炎問題,說著說著幾乎就要扯到關於我的緋聞上來了,忽然看見王小春進來,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馬上就打住了。

  楊焱焱關切地問,小春你沒事吧?

  我老婆歎口氣,什麼話也沒說,趴到辦公桌上,像個木頭人似的。

  孫姍姍上來摸摸我老婆的頭說,你都知道啦?

  我老婆把頭點了點。她點頭當然是表示她知道我染上「非典」了。

  可姍姍說的顯然與我老婆知道的不是一碼事兒。姍姍說,知道了就知道了,沒什麼大不了的,不要放在心上。

  我老婆聽了,用吃驚的眼睛望了她一眼,對她的話顯然有些費解。她認為這事夠大的了,怎麼可以置若罔聞呢?心想,外人就是外人,一點也體會不到她此刻痛苦的心情。

  楊焱焱給我老婆倒了杯開水,殷勤地放在她面前,接著姍姍的口氣說,是啊,你都已經同他分居那麼長時間了,何必在乎他那些破事?他是自作自受!你不用為他心疼了。

  我老婆跌在雲裡霧中,當時真不明白他倆到底在說什麼,為什麼那麼鄙棄她的老公,口氣中竟透出一種殘酷,當時就用一種茫然的眼光盯著他們,一言不發。

  孫姍姍說你是啥時候知道老秦這事的?

  老婆說,我剛從他那兒來。

  姍姍驚愕不已,仿佛見到魔鬼:你……上他那兒去啦?你怎麼那麼衝動?難道你不怕傳染嗎?

  老婆說,有人管著哩,沒能接近。

  姍姍拍拍胸口,好像剛剛擺脫驚嚇似的,又說:你們吵架啦?

  老婆說,有什麼好吵的?他都那樣了。

  沒吵就好,姍姍說,其實說起來,也真是不值得吵。男女之間的事,吵起來讓人笑話。

  楊焱焱說是啊吵什麼呀,看開點兒,不就那麼回事嗎?不過話說回來,老秦出這事還真是值得同情,也可以理解,你們想想啊,一個大男人,這麼長時間不在老婆身邊,偶爾與別的單身女人混在一起,自然難免有些衝動,這也是人之常情嘛。不過,因為這事染上「非典」,就有些得不償失了。

  我老婆聽了這話當時就怔住了。隨後,她顯然有些衝動地站了起來:你剛才說什麼?你說什麼?請你再說一遍?

  我老婆那樣子,把孫姍姍和楊焱焱兩人嚇傻了。他倆面面相覷,頓時大徹大悟:天哪!她其實什麼都不知道!

  我老婆這下明白自己有事被蒙在鼓裡了,就質問他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孫姍姍被問急了,就紅著臉說,好吧乾脆就告訴你吧,反正這事已經傳得沸沸揚揚了,紙是包不住火的,遲早是要穿幫的。不過,你一定要沉得住氣。整個機關都在傳說,老秦這病是從他們單位一個叫金巧兒的單身女人那兒染上的,是深更半夜,他在人家那裡喝奶、吃火腿腸的時候染上的,而那個女人,竟是已經病入膏肓的監察局長季節草他老人家正在熱戀的物件。你說這事晦氣不晦氣?

  我老婆聽到這裡,頭就暈了,騰雲駕霧的有些站立不穩,楊焱焱一看勢頭不對,連忙過去攙扶。我老婆可能真的啥也不知道了,當時就倒在了楊焱焱的懷裡。楊焱焱這個狗雜種竟然乘人之危,把我老婆抱得死死的,居然把她弄疼了!

  我老婆不得不相信這些傳言。她是認識金巧兒的,金巧兒替我去開過兒子的家長會,與老婆有過短暫的交鋒。在她看來,金巧兒這女人長得細皮嫩肉妖裡妖氣像個狐仙,加上死了丈夫,又沒有孩子,一顆孤獨的心,難免會寂寞難耐,這樣的人身邊正好多出一位單身男人,豈不是乾柴烈火,一碰就著?更何況,一個大男人深更半夜跑到一個單身女人家中去,又是喝奶,又是吃火腿腸,要說沒事,鬼才相信哩!

  楊焱焱抱著我老婆,在孫姍姍協助下,放到值班室的床上躺下來,姍姍要去叫醫生,我老婆突然清醒過來,將她攔住了。

  沒事,我老婆說,我只是頭有些發暈而已,休息一會兒就好了。你們有事就忙去吧。

  姍姍說,你不會想不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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