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天愛(33)_雷黑子

三十三

　　「弟妹客氣了。楠弟哪用得著我這個鄉巴老？他洗錢的那國外老闆，剔剔牙縫都要我幹一輩子。你說當初阿楠也真夠神的，我看了一篇關於他們這個案件的通訊報導，說是他搞了三個進出口貿易公司，一個在香港，一個在鄭州，一個在開封，他們把錢從香港往鄭州的立案帳戶上一打，然後用存款抵押貸款，向開封的公司購買產品，開封的再向國外的老闆購買設備、原料，這麼一轉圈，錢就成了乾淨的了，這錢賺得輕鬆、豐厚。」

　　「這樣的好事不可能再有了。」

　　「怎麼？一出事就把弟兄們甩了？」

　　「那也不是。是他們現在不做這種生意了，他們現在做偽鈔。」

　　「這生意也好賺呢。我過去做過的，不過風險忒大，下線老是出問題。」

　　「是嗎？那可真是太巧了。你做的是哪裡的貨？」

　　「香港版。那東西忒爛，老太太們都能分出真假來，下線一旦出了問題，就會順藤摸瓜，追根求源，我就是栽在一個沒有見過面的小子手裡，倉庫的貨還沒有來得及轉移，一下被搞掉了200萬的假錢，罰了50萬人民幣，還賠了3年的自由，到現在還沒有找出來那個叛徒是誰。」

　　「能出這事，我想主要有三個原因，第一，你那時候太春風得意，所以馬蹄就輕，過於大意，留下了過多追查到你的線索；第二，你的貨不行，太假，容易被識破，所以下線做起來也難，利潤也薄，他們覺得沒有得到什麼好處就栽了，有點不值得，把上線供出來多少有點報復心理作怪。」

　　「忒有道理了，人家都說頭髮長見識短，我看也不全對啊，弟妹分析得很有道理。那第三呢？」

　　「第三，就是你的做法有問題，你的做法等於把一個風險分成了若干個風險，你看啊，如果你自己一下把這些錢消耗掉，用來進一些大價值的貨，比如黃金、珠寶、皮革、時令水果，那麼你的風險只有一個，但是你讓下線從你的手裡把錢批發走，一是你的利潤薄了，二是你的風險大了，有多少下線你就有多少風險，你的下線還會往下分，你的風險也就越來越大。」

　　「是這麼回事，那時侯只是把心思放在如何將交易做得儘量隱秘上，從來沒有過多考慮過這些潛在的風險，要是當初認識弟妹就好了。你別說，我還真有點相見恨晚的感覺，怪不得阿楠弟年紀輕輕做得那麼老練，原來背後有個賢內助啊。」

　　「也不是這麼說，就算是你那時侯認識我們，你也不見得就能做得很好，因為你手裡的貨經不起考驗。人常說品質第一，不管是什麼商品，品質上不去怎麼都做不好，你騙得了一次騙不了二次，你騙得了一時騙不了一世，市場是有限的，在這個有限的空間裡，只有品質，才能更大更深地開拓和贏取市場的潛力，才能贏得顧客的愛戴，得到豐厚的贏利回報。」

　　「剛才聽了弟妹的話，我真有一種東山再起的衝動，再聽你這麼一說，我馬上就沒有了心勁。」

　　「別喪氣啊峰哥，我今天帶來了幾張，以你這種專家的眼光給小妹鑒定一下，看看品質如何？」

　　17

　　尚心話一出口，王超和馮仁唰地睜開了眼睛，羅楠其實也早已沒有一點睡意，不過他不想湊這個熱鬧，他想，如果有睜開眼睛的必要，尚心自會把他喊醒，或者尚心會等他醒來之後做這些事情，尚心作為一個行家裡手，每走一步都有她的考慮和計畫，他翻了個身，把臉扭向一邊，背朝他們幾個，居然還打出幾聲輕微的呼嚕來。

　　盧雪峰裂著大嘴訕笑了一下：「你們這兩個賊小子，都沒有睡啊？裝得還挺像。」

　　尚心拉開了她精巧的小手提包，伸出兩個細長圓潤的手指，從裡面夾出一片柔軟的紙巾，起身遞給盧雪峰。

　　盧雪峰打開紙巾，裡麵包著幾張50元的舊版人民幣，他小心翼翼地捏起來，用拇指和食指撚開來，一共4張，嶄新平展。他抽出一張，閉上眼睛，把錢貼近鼻子嗅了嗅，一股清香的油墨味彌漫了全身，然後彎曲了拇指和中指，再把中指稍微爆發放行出來，輕輕地彈了一下，側耳傾聽那紙張發出的清脆響聲，接著用拇指和小指摸了一下盲文，感受著它的凸凹，這才睜開眼睛叫道：「上品！絕對的上品！」

　　王超和馮仁一聽，馬上圍了過來，一人捏起一張端詳：「這不就是真的嗎？高！實在是高，嫂子，這是海外版的吧？」

　　尚心抿嘴一笑：「有點眼力。」

　　盧雪峰對他們兩個不屑地說：「你們懂什麼？」然後兩隻手捏著，把錢舉起來，對著窗戶看了一會兒說：「妙極了！以這種貨的品質來看，不像是個人所為。」

　　「怎麼說？小妹願聞其詳。」尚心故意問道。

　　盧雪峰知道尚心是在考他，放下手中的偽鈔，點了一支煙，長長地吐了一口，轉過臉來說：

　　「第一，浮水印層次豐富，浮雕立體效果逼真；第二，圖像層次豐富，色澤濃郁，觸摸起來凹凸感明顯；第三，多色接線圖紋線條相接處無漏白、無錯位現象；第四，安全線貫通票面，有一定寬度，位置準確；第五，紙張好，柔韌度和清脆度適中。至於磁性印記和無色螢光圖紋需要用儀器檢測，還不能確定，但是有了這些已經足夠了。這些決非一般的偽鈔集團所能操作的，其背景不必言說，應該相當複雜，不過我們是生意人，這些背景似乎和我們沒有太大的關聯。你說是也不是，弟妹？」

　　「想不到通尉市倒是一個臥虎藏龍之地，峰哥果然是個行家裡手。」

　　「弟妹客氣了，但是它並不是完美無缺的，首先紙張厚度稍微欠缺，另外磁性印記和無色螢光圖紋還不能確定。」

　　「這些問題我想峰哥大可放心，都是經過了多次考驗的小細節，正如你說的，它既然不是一般的偽鈔集團的作為，就不會是以贏利為目的，那麼它的背景就不允許它粗製濫造，紙張和磁性印記以及無色螢光圖紋的問題，你可以通過銀行的驗鈔機去試驗，搞個千兒八百的錢裡面夾上一兩張，存入銀行，不就什麼都知道了？存錢的時候，即便是過不了機器，被查出來，也不會有什麼風險，最多也是作廢沒收，還談不上什麼違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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