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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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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楠伸出手來,擋在党愛民眼前晃了兩下,又問道:「我記得你剛才好像不是這樣說的?」 党愛民馬上驚醒,收住了色眯眯的眼神,笑了一下:「其中道理多了。」 羅楠笑道:「其中最為重要的一條規則你忘記了。」 「是嗎?」 「是的。你知道我要說的規則是避免發生與任務無關的衝突和意外事件。」 「行啊,阿楠,看不出來你對帶兵打仗還挺在行,那你說我們怎麼玩一下,才能打發這旅途的寂寞?」党愛民說。 「我說?你們照辦嗎?」 「只要你說得有道理。」尚心也就是對羅楠的話感點興趣。 「那好,我說了啊,不過我說的時候,每個人都必須先回到自己的鋪位上躺下,耐心地聽我說完,你們再來評價,如何?」 26 「人小鬼大。」尚心此刻似乎已經忘記了上車前的尷尬。 「賣什麼關子。」党愛民很不情願地爬上中鋪。 尚可像個快樂寶寶,往床上一躺,翹著小嘴角說:「好了,我閉著眼睛呢,說吧。」 「都準備好了嗎?」 尚可也來了心情:「嗯,準備完畢。」 「睡覺。」 三個人一聽,都坐了起來,大呼上當。党愛民說你丫的真沒有情趣,尚心說我早就料到了,尚可說,哎,我覺得楠哥哥說得有道理哦,養精蓄銳,明天才能打漂亮仗。 草原已經不是傳說中的草原了,風沙猶如金錢吞噬人心一樣,正在一寸一寸地消滅著這個綠色的世界,那種夢中草似綠毯羊如白雲的景觀,那「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地見牛羊」的誘惑,已經成為古詩中珍貴的遺言。四個人在號稱「青色城市」的呼和浩特一下火車,就遇上了黃沙漫天的沙塵暴。 他們不得不捂著鼻子,貓著腰鑽進了一輛計程車,再無什麼儀態和風度可講。在司機的建議下,他們直奔大台什路中段的金歲大酒店。雖然是四星級的賓館,房價卻便宜得出奇,兩個豪華標準間一共才540塊錢。安頓下來之後,羅楠洗了個熱水燥,把鼻子裡,嘴裡,耳朵裡的沙子好好地摳了一遍,開始躺在床上給郭佳打電話。停機了!看來還要按照地址去找,看看窗外的鬼天氣,恐怕出門找人難找鬼倒還容易一些。這樣翻來覆去地思考了幾個來回,羅楠正在猶豫不決,党愛民從洗手間出來,又開始犯賤:「不怕你笑話阿楠,我看我這把老骨頭是真不行了,一坐車就渾身散架了一樣。」 羅楠知道他想幹什麼:「有話就說,別跟老弟繞來繞去的。」 「嘿嘿,我就喜歡楠弟為朋友兩肋插刀的這種豪爽性子。」党愛民一臉的諂笑,「這回我自己去再開個房間,不會再讓老弟為我破費,不過狐狸精要來查房問起我,你就說我發燒去醫院看病了。」 「党哥啊,你的人生觀真是灑脫,處處留香夜夜新郎,小弟佩服。」 「話也不是這麼說,人生在世不就是那麼回事?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朝沒酒喝涼水,及時行樂才最實惠,說不定哪天一覺睡過去,你拼命賺的錢,你的老婆孩子,你的房子,什麼也就沒有了,只有活著的時候,多享受一點快樂,那才是切實的感覺。」 羅楠挪了一下屁股說:「哎——我說党哥,你看過香港的蠱惑仔電影沒有?」 「沒有。怎麼了?」 「我總覺得像你這個年齡階層的人,不該是沒有信仰的一代啊,怎地腔調跟個蠱惑仔似的?」 党愛民慷慨激昂起來:「楠老弟,你也別糗我,我知道你的意思。想當年我們上山下鄉,有的是信仰,你聽聽我的名字,就知道裡面的信仰含量了,那時候什麼都聽毛主席的話,可是信仰給了我們什麼?心靈的創傷和知識的貧乏。當了兵以後,我們什麼都聽黨的話,在越南戰場出生入死,眼看著那些戰友剛才還和你說笑呢,一會就一個個倒下,永遠地閉上了嘴巴。戰爭結束了,戰場也從敵我轉移進了內部,勾心鬥角,都想混個一官半職的,說話走路都是夾頭夾尾,像我在部隊當了個連長應該算是不錯,該揚眉吐氣了吧?但是有一次回老家探親的時候,我一看根本不是那麼回事!小時侯兩桶鼻涕跟在我屁股後面叫大哥,我都不理他的一個小癟三,竟然當上了村長,還蓋起了小洋樓,開輛桑塔納牛皮哄哄的,給我講起人生的道理來。你不聽都不行啊,看看我家的那幾間祖上留下來的破房子,和人家的小洋樓比比,我自己都寒酸。回部隊後我就決定退伍,我就不相信我堂堂一個特種部隊的偵察連長混不過一個小癟三。但是你想都想不到啊,阿楠。」 「怎麼了?」 「怎麼了?!我沒有想到的是我退伍到了地方,竟然一年多沒有安置好工作,一個在戰場上屢立戰功的連長,最後到一個小廠裡當了保衛科的小科長!一個月幾百元的工資還不夠我喝酒,信仰給了我什麼?困苦、寒酸、待業、讓老婆孩子跟著受窮、受氣、唉聲歎氣……不給你嘮了,想想我他媽就來氣,還是找個坤角纏綿一會兒的爽。」 党愛民說著,換了衣服又上了一層樓,當新郎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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