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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三


  郝欣茹知道了結果,卻不瞭解過程,她推斷不出來伍德和胡菲菲是怎麼走到一起的。她只知道菲菲的處境也不好,一個人背井離鄉,帶著個孩子,又碰上了這麼鬧心的事兒,沒有人照應哪行?那邊單雲又病著,伍德也是分身乏術,這可怎麼辦?

  在遇見菲菲前,欣茹還一度想,不能便宜了伍德這個壞蛋,假如他要忘恩負義地拋棄單雲,她一定得替好友打抱不平,為單雲爭取更多的權益,她甚至想,如果單雲拉不下臉來找第三者算帳,她可以出面,不能讓她就那麼坐享其成,毀了別人的幸福。

  這個第三者竟然是胡菲菲,一個命比黃連還苦的女人,欣茹為自己準備的那些臺詞都派不上用場了。

  這會兒的欣茹除了內疚還是內疚,如果自己不是那麼心無城府,遇事能夠冷靜一些,多轉幾個彎,事情何至於到這個地步?她想以伍德的聰明,終究能夠擺平這件事,至少單雲和菲菲都還能暫時陶醉在幸福之中。她的一個不經意的發現,把三個人都推向了痛苦的深淵,沒有了退路,自已也陷入了兩難的困境。她現在對伍德已經沒有那麼多的怨恨了,雖然這裡的詳情和內因她都不知道,但對菲菲的同情,淡化了她對伍德的敵視。

  煩,簡直是太煩了,她這是幹的什麼事兒呀?給伍德打完電話後,欣茹有種強烈的傾吐欲望,沒別人可說,只能找老公張凱,因為她在京的好朋友多半是大學同學,她不希望別人知道伍德和單雲的事,但不說出來,憋在心裡又太難受。

  她給張凱打電話,問張凱中午能不能一起吃飯,電話那邊的張凱,好象很忙亂,吵吵嚷嚷,沖欣茹很大聲地說:「什麼,吃中午飯?你看看,現在都什麼點兒了,還吃午飯?再過會兒該吃晚飯了。」

  張凱的話總是讓人聽了不舒服,是說不上來的一種彆扭,欣茹的心情糟糕到了極點。

  欣茹生氣地掛了電話。她看看表,也是,快兩點了,剛才也沒問菲菲中午飯吃了沒有,也忘了朝菲菲要聯繫方式。

  沒地方可去,沒人可說,就憋在心裡吧,回公司,忙工作,大不了自言自語,自我化解,欣茹捏著手機,很悶地歎了口氣。

  張凱可能覺得自已剛才言語有失,也聽出了欣茹的不快,他總是事後諸葛亮,就又打電話過來,問欣茹是不是有什麼事,欣茹不耐煩地說沒事,張凱那邊又有點兒摟不住火,抬高了聲音說沒事你給我打什麼電話?欣茹也顧不得身邊有計程車司機,大聲吼道我懶得理你,煩。張凱的電話又一遍一遍地打過來,欣茹全部摁斷,眼睛看著窗外,一聲不吭。

  「小姐的脾氣不小哇?」司機有些調侃地說:「不要生那麼大的氣,氣大傷身。」欣茹轉過頭看了他一眼,正趕上他使勁地抓撓著自已的後背,欣茹看了,覺得好不噁心,就沒好氣地命令他停車,司機有些莫名其妙地說:「小姐,還沒到地方啊,我沒惹你呀?」欣茹說你哪那麼多廢話,趕緊找錢給票。

  欣茹使勁地摔門下車,聽見司機罵了她一句神經病。

  「我就是神經病。」欣茹沖著司機喊了一聲,心想,遇到這樣的事不神經才怪呢,幾個過往的行人也在看她。

  回到辦公室,幾個手下都來找她彙報工作,她一句也聽不進去,就朝他們吼道:「長沒長腦子呀,這麼簡單的事都處理不了,我不管,你們自己看著辦。」大家意識到老闆今天情緒不對,趕緊溜了出去。

  郝欣茹一屁股坐下去,眼淚都快下來了,秘書給她泡了杯咖啡遞過來。

  「你讓小丹出去買只烏雞,回來燉上,再買個保溫瓶。」她吩咐道,準備下了班後給菲菲和雨夢送過去。

  辦公室剩下欣茹一個人,她兩眼直勾勾地盯著窗外,正好可以看到她們家的樓下,她在想,如果那天是她而不是單雲發現了伍德和菲菲,事情也許不至於這麼糟,至少她可以先過濾一下,問問伍德或者菲菲情況,讓每個人都還有退路。可是,哪裡有如果呀,事情就是這麼不以任何人的意志為轉移地發生了。

  想到這兒,心緒黯然的她給單雲拔了個電話。單雲說她剛剛睡醒午覺,正無聊著呢。欣茹問她感覺怎麼樣,她說還好,就是下面還在斷斷續續地流血,孩子恐怕是保不住了,一切都得等明天結果出來再說,說不定還得做流產手術。欣茹勉強打起精神說,那你先好好養著,我騰出時間來去看你,單雲說你先忙你的,要是什麼時候過來,把李碧華的小說帶給我一本看看。

  這個晴朗的春日的午後,陽光很好,以往,明媚的陽光和紅花綠草,總會帶給欣茹無比暢快的心情,可是今天她無論如何都高興不起來,心裡亂七八糟的,恨不得跟誰大吵一架。

  「發什麼呆呢?」張凱拎著個包,滿面帶笑地進來了,「你脾氣夠大的?」

  欣茹掃了他一眼,把臉又扭向了窗外,沒搭理他。

  「做什麼呢?挺香啊。」張凱還在沒話找話地說。欣茹早就習慣了他這一套,張凱總會惹欣茹不高興,但她要是真的生氣了,他又會想盡辦法來哄她,可總是哄著哄著又會不耐煩起來,很像《過把癮》裡的方言。

  欣茹知道,張凱一遍又一遍地打電話,她都不接,他肯定知道她是氣急了,所以才特意跑過來的,其實她也明白,這樣對張凱也不公平,他又不是你肚子裡的蛔蟲,怎麼可能知道你遇見了什麼事,但她就是生氣,她不滿意的是張凱的做事方式,凡事沒有問清楚就拒絕,然後惹人不高興了再找補,不是浪費時間嗎?何必呢?假如她在邀張凱吃飯時,張凱能夠問一句是不是有什麼事兒而不是一口回絕,她就不會生氣了,可是她與張凱幾乎總是這樣思維不對位,沒有默契,因此摩擦不斷。

  「去工地看看吧?裝成什麼樣了,我還一次都沒見過呢。」張凱伸手去拉欣茹,欣茹使勁地把他甩開。

  「看什麼看,有什麼可看的?」欣茹跟吃了槍藥似的。

  「咳,你還別來勁,敬酒不吃吃罰酒。」張凱不耐煩的勁兒又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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