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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其餘人雖然有子午釘在手,可是火魘實在太多了,而且又力大無窮,往往打退一個,又上來一群,根本不怕傷疼。突然,小野晨子驚叫一聲,她被個沒了腦袋的火魘瞎貓碰著死耗子,一把撈住了往火魘群裡拖去。幸虧孫威和五哥離得近,一個人拉住小野晨子和火魘玩拔河,另一個人一子午釘插在它的腔子裡,才算搶回來。這麼一耽擱,火魘又圍堵上來。氣人的是,先前被陰天樂斬斷了的火魘,竟然分成腰腿一截、頭腹一截,也混在火魘堆裡起哄湊熱鬧,跌跌撞撞地往前蹦抓。真是一群蒸不熟煮不爛的滾刀肉、砸不彎錘不扁的銅豌豆。

  我看得又好氣又好笑。可是這打之不死趕之不退,我們啥時候能沖出去啊,真是愁得慌。

  而且人家說什麼也是反抗日本鬼子嘛(最起碼比孫威和我這樣貪錢的人有氣節),咱怎麼忍心真把它們滅了?再說了,咱也滅不了人家呀!

  一邊打一邊胡思亂想一邊向外挪,剛才那個暖烘烘原木製造的"村公所"早已經不見了,四周只見斷壁殘垣,眼看只要跳過那燒得土崩泥解不到膝蓋的牆,就可以逃到外面的廣闊天地,可那牆,就說什麼也躍不過去。

  "老俞你快出去啊!"孫威在後邊一個勁地拱我。

  "廢話!能出去我還不出?"靠!先前我還以為這村公所和火魘一樣,都是用障眼法掩飾了原形呢,現在才明白,原來成魘的不僅僅是那些被日寇害死的山民,還有這一堵吸收了血氣和怨氣形成的幽靈牆!

  夜晚人們走在荒郊野外的時候,常常發現本來的空地,突然多了一些房屋。這種房屋其實並不是憑空出現的,而是從前在原址上曾經有過房子,但卻因種種原因毀去,如果房中的人同亡,往往會和人一樣形成鬼魅,但又和傳說中的鬼屋不太一樣。鬼屋自身並不具備傷人害命的能力,是和其間徘徊不去的鬼魂相伴生的,無鬼了,則鬼屋也不存在了。而幽靈屋卻不同,因為感應到人的怨恨和凶厲,它也帶有同樣的力量。面前的幽靈牆,就是秉承了火魘的意識,因此我們想從這裡出去,簡直是做夢。

  我大吼一聲,帶隊沖向大門口,那兒應該是幽靈牆的唯一出路。但是這麼一掉頭,又等於重新殺進火魘堆裡。

  火魘們興奮地"呵呵"叫,加勁攻擊我們。有一個趴到松下的背上,張著黑糊糊的大嘴就向他頭上咬去,看樣子要生啃了他。

  索尼一腳踹翻一個火魘,撲過來救。松下反手抓住背上火魘,兩個人合力,將那傢伙從頭頂上扔了出去。松下的腦袋已被啃掉了一塊皮,鮮血順著臉流了下來。火魘們聞到血的味道,頓時群情激昂,攻勢更加猛烈。

  松下摸一把臉上的血,怒從心頭起,子午釘甩手而出,正釘入啃他那火魘的眼窩,然後回身旋踢,火魘嗷嗷叫著飛了出去。

  看到火魘飛的方向,我和陰天樂同時叫了起來,只不過我叫的是"不要",他喝的是"八嘎"!

  那火魘正正撞在接陰親的轎車上。只聽嘩啦一聲,轎車碎了。

  我一閉眼!這接陰親的轎車四周都有鎮屍符,所以雖然我們在裡面打得熱火朝天,轎車這邊卻一直沒什麼動靜。如今鎮屍符被毀,不定那鬼新娘會有什麼變化呢。

  火魘也頓了一頓,它們死前意志不滅,往往成魘後仍然會一再重複生前所做的最後一件事。我估計,他們是正在接冥婚的時候,被日本鬼子摸到村裡盡數屠殺的,所以今天我們才會碰到他們。

  現在轎車碎了,火魘們也一陣茫然,趁這個機會,我們急忙沖向大門。

  剛剛要奪門而出,我聽到田邊倒抽冷氣的聲音,往他的方向一看,自己也吸了口冷氣。轎車的碎塊中,正站著一個穿著大紅棉襖花棉褲的鬼新娘。這鬼新娘梳著一條大辮子,臉色慘白裡透著灰青,通紅通紅的臉蛋,嘴唇更是紅得嚇人,眼睛像是給誰悶了兩拳頭,頂著兩個煙黑色的眼圈,腦袋緩緩地轉動著,一蹦就攔在了我們前面。

  真他娘的背呀!火魘還打不過呢,又加上一個僵屍大姐。僵屍一把掐住田邊的脖子,將他高高舉起,嘴裡伸出兩隻尖利的牙齒,就想去咬他。

  五哥離它最近,二話不說將子午釘紮過去。我也飛身上前,右手靈血赤陽符拍在它眉心,一股白煙,將符印在它的額頭,左手子午釘跟著從符中釘入它的腦袋。幸虧我左手有功夫,而且童身之血畫的赤陽符陽氣極盛,子午釘又是被精心煉過的,不然以它那麼硬的腦袋,拿個錘子敲也不見得能釘進去。

  僵屍"嗷"地發出淒厲的吼聲。對不起了大姐!雖然打女人--呃,女僵屍也一樣--不是男人,可是為了活命,只好委屈你了。

  僵屍雖然猛,但比火魘容易對付得多。

  "天靜如玄,地動如黃,奉我之令,驅邪辟魔!"我右手食指迅速淩空虛畫七道收屍符,"去!"向著火魘一指,順手將靈血赤陽符拍在僵屍的後背。僵屍遲疑一下,一個跟頭竄到火魘群裡,擋住了它們的去路。火魘王大發(剛才打亂套了,這些撤去障眼法的火魘實在被燒得一塌糊塗,本來是分不清誰是誰的,但王大發的腦袋上鑲著一口大碗,這使他有了特殊標誌)看到僵屍居然不分好歹,攔住自己人--自己鬼的去路,憤怒地撲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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