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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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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方立新也打著自己的小算盤,這段時間他一直在積極地尋找專案,他不能再這樣不明不白地等下去了。他對趙英武已經不抱什麼幻想,永遠做一個可憐的打工仔,這決不是方立新所能接受的結果,他意識到,如果繼續在大博金幹下去,這個結果將是無法改變的。方立新漸漸看透了,趙英武的內心世界和他表現出來的風格完全不同,他口口聲聲說大博金不只屬於他個人,公司是大家的是社會的,可他的行為卻說明,他的那些說法是多麼得虛偽,他把公司完全當成了自己的私人財產,他按照自己的想法操縱著公司的一切。公司資金的調配幾乎沒有人能真正摸透。那些錢究竟都幹了些什麼,誰都不敢問,而公司制定的所謂制度,對他是沒有任何約束力的,他在骨子裡是不相信任何人的。公司的激勵機制也只是一種可憐的施捨,或許這對普通員工還有那麼一點點誘惑力,但方立新不可能只看到這些,他不滿足於豐衣足食的生活,他需要一個舞臺,需要在更高的層面上實現自我價值,這種欲望隨著時間的推移,似乎越來越強烈了。他看透了,寄希望于趙英武,將來得到的只能是失望,他需要調整自己的戰略,通過專案的投資為自己積累足以搭建一個新舞臺的資本,而這個新舞臺的主人應該是完完全全的自己。 所以,方立新在極力地尋找機會,就拿他推薦給趙英武的這個項目來說吧,對方的開價其實是六千萬,另外的兩千萬是他加上去的,他想,只要有了這兩千萬,他一定可以獨立地運作一個項目了。至於對方為什麼急於出手這個項目,而且開價如此之低,方立新的那位朋友曾委婉地告訴他,這是一個有來頭的人操縱的項目,背後的水很深,他還說,這個背後之人是一個女人。方立新之所以沒有說出這一點,他是不想讓事情顯得過於複雜,因為女人一旦在商界出現並掌控著大項目,事情往往就不那麼簡單了。專案的成本是不能用金錢去衡量的,因為在其中肯定存在著權力與欲望的交易,作為交易的回報,專案的市場價值可以很大很大,而女人得到這個項目的代價往往不是金錢,頂多只是少量的金錢,就是這少量的金錢肯定也不是由她來出的。所以,這種項目對真正的商人來講,或許真是一塊肥肉呢,但同時也可能會有一種潛在的危險存在。 「公司擴張的事情我有我的打算。」趙英武說,「下一步可能會有大的動作,資金的安排很緊湊,如果要調動大筆資金,我們只能選擇放棄。今後不要再談什麼專案了,你的任務是把公司管理好,保證公司不出亂子。我知道你對上新項目很有興趣,我能理解,但現在不是時候,好好幹吧,我會給你機會的。」 這個項目肯定沒戲了。方立新想,趙英武這個人太可怕了,他採用了一種別人根本無法做到的方式拒絕了合作。那個女人或者是她背後的男人,怎麼可能出面再向銀行貸款?這種微妙的專案在什麼階段轉手是有嚴格的尺度的,他們不可能為了脫手專案而把自己暴露出來。他們首先考慮的問題是安全,為了安全,時間就要盡可能地短,痕跡也要盡可能地少。這些原則趙英武當然知道,這也許就是他說「不」的技巧。他根本就沒有對自己的建議產生一點點的興趣。方立新這樣想著,心頭愈發鬱悶,在大博金,自己還會有發言權嗎?更別說決策權了,自己只是一件工具,一粒棋子,只能聽任趙英武的擺弄。「如果是這樣,我就不跟對方接觸了。」方立新控制住自己的情緒,貌似平靜地說。趙英武笑著點了點頭說:「也好,時間是不能無謂地浪廢的,我現在有一件重要的任務要交給你去辦,我認為辦這件事情你是最合適的人選。」方立新一怔,他還不清楚這個任務是什麼。趙英武繼續說:「我想讓你秘密去一趟西安,把我那位孿生哥哥請來。」趙英武把一張紙條遞給方立新,「這是他的位址,他目前的情況是這樣的。」趙英武簡明扼要地把小四兒瞭解到的情況複述了一遍,然後歎了口氣,似乎很動情地說:「在這個世界上,再沒有人比我們兄弟倆的血脈更近了,最近我經常夢見我那位孿生哥哥。」方立新想這件事有那麼複雜嗎?於是他爽快地說:「沒問題,我去請大哥來。」趙英武卻一臉嚴肅,他鄭重其事地對方立新說:「這件事你要嚴格保密,公司內部只有少數幾個人知道。在我哥沒到之前,你不要向任何人透露,將來我會統籌安排的。我寫了一封信,你當面交給我哥,你再帶上五萬現金,這筆錢就讓他給孩子安排個出路,我的意思是讓孩子繼續讀書,哪怕是自費也要讀完大學。」趙英武思忖了片刻,接著說,「你可以告訴我哥,他的年薪是五十萬。」 方立新疑惑了,請他哥到公司來並給予高薪,這是可以理解的,但為什麼要保密?有這個必要嗎?這裡面到底隱含著什麼?趙英武的觀察力是敏銳的,方立新的表情變化沒能逃過他那雙鷹一般的眼睛,趙英武之所以要故弄玄虛是有他的道理的,因為這是個重要的決定,他要讓方立新從他的態度上揣摩出這件事的分量。趙英武說:「立新,你不要多想了,很快我就會讓你知道,我哥哥到公司來是要肩負一個特殊的使命。」聽到趙英武的這番話,方立新不由地打了個激靈,在趙英武面前,是不能開小差的!方立新這樣想著,就儘量使自己的表情變得自然起來。 十七 這三天趙英文真不知是如何熬過來的,家裡沒有了女人,生活一下子就亂了,且不說每天的三頓飯成了必須解決的負擔,到了晚上,確實有孤枕難眠的痛苦,身邊睡著個女人,即使你不碰她,跟獨自一人的感覺就是不一樣。 趙英文早早地就醒了,他坐在床上抽了一根煙,在他彈煙灰的時候,回頭看到了放在桌子上的鏡子中的自己,蓬頭垢面鬍子拉碴,人怎麼一下就蔫兒了,跟地上的青菜似的。趙英文下了床,把煙抽完後開始洗漱,他一邊刮著鬍子,一邊輕輕推開麗麗的房門。屋裡沒有人,這孩子真是太不懂大人的心了,連聲招呼都不打,到底算怎麼回事?是不是應該再去岳母家問問,唉,岳母那張臉真是難看啊!別說是一個健全的人了,就是殘疾人也難以忍受。趙英文心亂如麻,他隨手拎起暖水瓶,輕飄飄地沒有分量,液化氣罐也空了,昨天就打不著火,無奈,他只得把一杯自來水灌進肚子裡。那個涼啊! 趙英文開始翻箱倒櫃,他必須找出一些錢來,昨天他的口袋裡已是空無分文了。自從結婚以來,錢都是子娟掌管的,他曾自豪地說自己是個甩手掌櫃,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神仙也不過如此吧,可這會兒他真的急了,誰能想到日子會過到這一步?忙活了半天,一無所獲,趙英文的怨氣一下子就湧上了頭,子娟這不是在成心害我嗎!他從煙盒裡掏煙,煙盒也空了,他用力把煙盒攥成一團,憤怒地扔在地上。這會兒他太想抽煙了,一想到沒有了煙,想抽的欲望就越發強烈,他盯著煙灰缸,那些被扔掉的煙屁股似乎也成了寶貝,他撿了一個稍微長一點兒的,點燃後剛吸了兩口,就燃到了過濾嘴,他把手高高地舉起,然後用力按進煙灰缸。他感覺到自己的心跳有點兒過速,腦袋由於充血而發漲,他無法抑制地把煙灰缸抄起來,向門口甩去。那只鐵皮煙灰缸在地上彈了幾下,不動了,煙灰撒落了一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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