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48)_李哲_學達書庫

四十八

　　到公司後趙英文剛坐在椅子上，汪含和張曉就興沖沖地敲門進來，汪含說秦總答應的那一個億貸款已經到賬了，他還說秦總已經說服了捷中集團，成功地把M5地塊從捷中的手裡收到了秦總的信託公司，咱們只要把這一個億再轉回秦總的信託公司，M5就可以過戶給大博金了！這時方立新和蔣薇也走了進來，方立新說有事要跟老闆商量，就把汪含和張曉支走了。趙英文問方立新，M5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方立新說這件事老闆跟他說過，大概意思是，捷中集團欠信託公司的錢，由於無法償還，只能用M5去抵債，而大博金用自己在博力的股權質押從信託公司貸出了一個億，而這一個億又還給了信託公司，用於收購信託公司手中的M5，所以說這一個億是定向貸款，不能挪做他用。趙英文聽明白了，說白了不就是大博金集團用在博力的股權質押出去換回了M5嗎？方立新神秘地笑了笑，說這可不是個簡單的置換，由於有金融機構作為仲介，大博金在博力的股權並沒有給別人，也就是說大博金並沒有放棄對博力的控制，而M5這塊肥肉卻實實在在地歸到了大博金的名下。趙英文說大博金為此卻負了一個億的債呀！方立新笑著說，這年月商人還怕負債嗎？不負債哪兒來的資產？沒有資產又怎麼能賺到錢？老闆是怎麼當上的？誰有機會負上債，誰就是老闆啊！「你說什麼？誰有機會負上債，誰就是老闆？什麼邏輯嘛！」趙英文小聲說。「我的趙董，這個道理您慢慢會明白的。」

　　方立新剛說完，總裁辦的馬主任神色緊張地跑了進來，剛跨進大門他又站住了，說：「對不起！忘敲門了！趙董方總，外邊來了一大批人，指名道姓要見您二位，吵得很厲害，他們還要往辦公室沖呢！」方立新問：「這群人是幹什麼的？」馬主任回答：「是施工單位的民工來討工錢的！」趙英文茫然地看了一眼方立新，他顯然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方立新眼珠子轉了轉，說：「小石這個總經理是怎麼當的！連施工單位都擺不平，竟然鬧到了集團，真是天大的笑話！老馬，你先把他們安頓到會議室！」馬主任無奈而又焦慮地說：「我說了，他們不去呀！這夥人情緒非常激動，我說什麼他們都聽不進去，只是一個勁地喊著要錢！」方立新說：「要錢也得慢慢談嘛，吵架能解決問題嗎？要是那樣，咱們大家都去吵好了！」馬主任也說：「我也是這個意思嘛，可……」方立新打斷他的話，說：「你再去應付一下，我跟老闆商量商量。」馬主任極為難地走了。趙英文緊張地說：「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情，快通知英武呀！」蔣薇拿起電話打了出去。趙英文問：「立新，咱們到底欠民工多少錢？」方立新搖了搖頭，說：「得算帳，這會兒我也說不清。」趙英文突然像想起了什麼似的說：「那一個億貸款……」話剛出口他又止住了。剛才方立新已經說得很明白了，那一個億是用於收購M5的專項款，並不是實實在在的現金。方立新望著趙英文，小聲說：「那一個億是負債！不過老闆跟我透露過他的想法，通過這一個億的負債，M5這塊地就到了咱大博金的手裡，下一步博力股份肯定要從咱們大博金手裡把M5買走，只有到了那個時候，咱們大博金才能收回真金白銀啊！」趙英文很疑惑：「你是說大博金要把M5再轉賣給博力股份？」方立新極有城府地笑了笑，說：「資產不流通，怎麼可能增值？博力股份是上市公司，配股後有的是現金，咱們大博金又是博力的大股東，咱不從博力套現，誰套現？我看咱們花一個億的代價搞到手的M5，怎麼著也要倒出兩個億吧，如今大股東利用上市公司圈錢，不都是這套玩兒法嗎？」趙英文詫異了：「這樣做行嗎？這算不算是關聯交易呀？」方立新說：「為什麼不行？事在人為嘛，誰敢說M5就不值兩個億！」這時蔣薇接完了電話，她告訴趙英文和方立新老闆的兩點意見，第一，讓趙英文出面，答應他們在一個禮拜之內先給他們付一千萬；第二，由方立新出面找施工單位的領導，對他們這種不顧全大局的行為進行嚴正交涉，一定要制止此類事件再次發生。望著一臉無奈的趙英文，方立新說：「沒辦法了，您就出一次面吧。」蔣薇也說：「不必緊張，這種事在任何公司都有可能發生，我跟你一起去，這個施工單位太不像話了！現在哪有施工單位不墊資的道理，而且當初他們是答應過的。」趙英文說：「立新，你也一塊兒來吧。」方立新點了點頭。

　　公司一樓大廳，馬主任被民工包圍了，民工們指指點點七嘴八舌。有人指著趙英武的照片，吼道：「這麼大的老闆，難道就缺我們那點血汗錢嗎！」「就是！我們不要見照片，我們要見會說話的老闆！」「讓老闆出來！不理虧總躲著我們幹嗎！」任憑馬主任怎麼勸阻，民工們就是不買帳。這時總裁辦的小柳跑了過來，他在馬主任的耳邊嘀咕了幾句，馬主任聽了之後，大聲說：「好吧，咱們都到會議室，老闆在那兒等著呢！」民工們跟著馬主任來到會議室，見老闆果真坐在那裡，民工們一下子都沉默了，片刻後，一個民工打破了沉寂：「趙老闆，我們的工錢你打算什麼時候給呀！」這一下場子又亂了，喊聲四起。「趙老闆，我們都是窮苦人，還指望這點錢養家糊口啊！」「都快一年了，一分工錢沒拿到，還讓不讓我們活了！」「幹這麼大的事業，怎麼連工錢都不肯掏啊！」「你是大富豪，難道還缺這點錢嗎！」「富人的心怎麼那麼狠，發發慈悲吧！」

　　方立新站了起來，一個勁兒地揮手，他大聲說：「安靜！安靜！請趙老闆說幾句話好嗎？」場子終於安靜了下來，望著一張張乞求無助的臉，趙英文的心一下子就軟了，他把剛才準備好了的硬朗的話全忘了，跟這些可憐的民工有必要解釋嗎？他們不需要解釋，在他們面前，什麼解釋都是蒼白無力的，他們已經付出了血汗和力氣，他們理應拿到屬於他們的那份並不豐厚的回報！是他們，把一棟棟大樓建了起來；是他們，在城市人鄙視的目光中承受著城市人根本無法承受的重負！同樣還是他們，成就了一個個老闆的美夢，有誰能取代得了他們啊！他們也是人，他們應該有尊嚴，他們的利益一定要得到保護！趙英文有點激動了，他說：「各位工友，對不起！我們對不起你們！過多的話我就不說了，我答應你們在一周之內先付給你們一千萬，你們看行嗎？」領頭的民工說：「你必須立字為據！」方立新急忙說：「字據由我來立，行了吧！」那位民工說：「不行！我們只認趙老闆！」其他的民工也附和著：「對！只認趙老闆！」「公司是趙老闆的，我們只認趙老闆的字據！」方立新為難地望著趙英文，趙英文沉默了片刻，他咬了咬牙，說：「好吧，我來立這個字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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