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56)_李哲_學達書庫

五十六

　　秦總自己開著車走了，望著絕塵而去的車，蔣薇說：「我不喜歡秦總這個人，像個老油條。」趙英武說：「做生意嘛，不可能總跟自己喜歡的人打交道。」蔣薇說：「這兩天他就要去做股權質押，咱們怎麼辦？」趙英武說：「你要想盡一切辦法拖住他，能拖一天是一天，現在對我們來講最珍貴的就是時間，只要有時間，一切都有可能。」蔣薇想了想，說：「好吧，我聽你的，我一定想辦法拖住他。」

　　巴黎餐廳外行人並不多，夜色下偶爾能看到幾個行色匆匆的過客，蔣薇突然想到了佳怡，她今天的手術成功了嗎？我答應無論如何都要抽時間去看她的，正在她猶豫不決時，趙英武說他要去會館，大兵的車就在前面的停車場等著，蔣薇說佳怡在醫院躺著，她想去看一下，遂彼此分了手。

　　趙英文如約來到第三使館區附近的這座餐廳，小四兒把車停好後，下來確認無誤，就說他在這兒等著，趙英文問他肚子問題如何解決，小四兒指了指不遠處那個巨大的「M」，說一個漢堡就搞定了。走進富麗堂皇的餐廳，趙英文已經沒有了當初的膽怯，其實什麼都是個習慣，而習慣無非就是個數量的累積，次數多了，也就自然了。領位小姐把趙英文帶入包間，韓總第一個站了起來，他熱情地招呼趙英文坐在李行長的旁邊。趙英文一眼就認出誰應該是李行長了，趙英文為此還在心裡小小地得意了一把，這種應酬，也不過如此吧！李行長站起來跟他握手，彼此寒暄幾句，這些場面上的固定用語，一點兒也不複雜，說它虛偽吧，聽習慣了好像也不覺得。然後韓總把另外兩位朋友介紹給趙英文，一位是中機集團的文總，另一位是華油集團的錢總，韓總說這兩家集團可都是帶中字頭的大公司，實力非同小可。

　　開場白結束之後，大家就開始品茶，韓總說這茶是他特意帶來的龍井，市場上是買不到的，幾百年來權貴更替，可這茶永遠都是貢品，永遠都是少數人獨享的東西，他還說世上的好玩意兒多了，為什麼好？就因為稀缺，就因為一般人享受不到，誰不想成為不一般人啊，所以賺錢的動力就產生了，就有了這麼一批人脫離了一般人這個大範疇，也就有了今晚的這頓晚宴。李行長一邊品著茶，一邊跟趙英文聊天兒，他說趙老闆待會兒一定要多喝幾杯，他聽說趙老闆把一塊價值連城的寶地搞到手了。文總和錢總也在一旁敲邊鼓，稱讚趙老闆有實力有氣魄，文總說盯上那塊地的人不少，他當初也想把那塊地盤拿下來的，蓋一棟辦公大樓再蓋一座五星級酒店，可還沒等他下手，趙老闆卻先走了一步，不知趙老闆為此付出了多大的代價？採用了什麼特殊的手段？趙英文聽得有點兒飄飄然，被人恭維真是一個爽啊！

　　趙英文玩兒了一個深沉，只點頭微笑，不說話，這是趙英武教他的招數，應該說這招數挺好使，內斂不張揚嘛，也不必為言多失誤而擔心了。李行長問趙老闆準備用這塊地搞什麼項目？趙英文說尚待研究。李行長又說如果趙老闆需要融資請直說，他承諾只要趙老闆用這塊地做抵押，他就可以給趙老闆貸出三個億！趙英文聽了這話著實嚇了一跳，他不知這究竟是塊什麼寶地，怎麼能值三個億！韓總在一邊感歎，說李行長對趙老闆就是信任，然後他對趙英文說李行長的信譽趙老闆一定是知道的，從沒食過言，既然李行長有此想法，手續自然會辦得順暢，如果趙老闆也有此意，不妨照此辦理。趙英文不敢貿然允諾，只好打著哈哈，李行長則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像大博金這樣有實力的公司，別說三個億了，就是六個億他也不擔心。趙英文在心裡感慨，這些年英武是沒有白乾啊！能從銀行行長口裡說出這種話，那可不是鬧著玩兒的！這一刻他突然冒出了一個非常強烈的願望，他特別想知道這一切是怎麼得來的？英武靠什麼從一個窮小子一下子變成了炙手可熱的神人？這時服務生開始上菜，八盤精美的涼菜上過之後，服務生開始倒酒，趙英文看了看，又是路易十三！大家都向趙英文敬酒，趙英文也都來者不拒，一一笑納，太開心啦！

　　蒙中趙英文仿佛看到了他在西安去應聘業務員時那幾位農民企業家的臉，他媽的！老子現在是沒有機會了，否則非用錢去扇他個大嘴巴子！李行長又跟文總和錢總談起了他們之間的業務，文總說國家現在搞500強戰略，他已經立下了軍令狀，三年之內一定要挺進世界500強！李行長聽後笑著對趙英文說，看來你們都有500強情結啊！好！如果中國的企業家都有這個膽，小日本就更害怕了！然後李行長又對韓總說，今後韓老闆的業務應該不成問題了。文總說要是他的企業真進了世界500強，每年只是承兌保證金業務這一塊兒，起碼需要五十個億左右的資金。韓總端起酒杯急忙向文總獻媚，他說這塊大蛋糕他可是吃定了！文總說你韓總也就是切一個角吧，貪吃不一定咽得下啊！韓總很自然地拉了一把趙英文，像是不經意地說，難道我跟趙老闆聯手還消化不了嗎？趙英文不知怎麼也來了勁，他也端起酒杯，壯著膽說，有好生意千萬別忘了我們大博金啊！文總說我優先照顧你們總該可以了吧？反正我這是國家的公司，有錢大家賺，肥肉先留給朋友，只是業務量確實太大了，再有你十個韓總恐怕也是杯水車薪！韓總還想爭辯，卻被李行長阻止了，李行長說別借著酒勁說大話了，所有的業務，無論大小，都要一步一個腳印穩穩當當地做，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要抓緊時間把這五個億的承兌保證金業務做好，將來分食大蛋糕的事，下來再慢慢商量吧。韓總說眼前這筆業務他已經想好了，除了趙老闆，決不讓別人插手！趙英文也不知該如何表態，竟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說如果沒有風險他確實想嘗試一下。李行長舉起了酒杯敬趙英文，並說如果趙老闆真有與韓總合作之意，他不妨提個建議，這單業務就由銀行來全程監督，他說作為銀行是不喜歡跟小公司合作的，與有實力的大集團共事，銀行的操作成本會降低，風險也會減少，銀行嘛，當然喜歡錦上添花，誰願意雪中送炭！

　　趙英文看李行長當真了，他仿佛清醒了點兒，心想這個板可不是能由著自己的性子胡亂拍的，這可是要動用上億元的資金呢，大博金真能拿出這筆閒錢嗎？韓總好像吃透了趙英文的心思，他說一旦那塊土地的融資款到賬，不妨用幾天時間打一個短平快，一單下來起碼把一年的貸款利息就解決了。趙英文一想，韓總這話確實有他的道理，這件事一定要回去跟英武好好切磋，三個工作日就能賺百分之五，我趙英文真要是把這件事辦成了，不說對公司有多大的貢獻吧，起碼像蔣薇之流的人就不能再小看我了！這樣想著趙英文就說如果有可能，此事一定要幹！李行長說今天是請諸位來喝酒的，怎麼又談起了生意？真是生意人啊，句句話離不開賺錢。李行長提議從現在開始誰都不許再談錢談生意了，否則罰酒！大家都熱烈響應，酒桌上的氣氛一下子就其樂融融了。

　　蔣薇匆匆忙忙趕到醫院，到了醫院門口，她突然覺得就這麼兩手空空進去似乎不太妥，大小也是一次手術，總該給佳怡買點兒什麼吧。蔣薇挑了一個精緻的果籃，剛離開水果店，她好像看到劉力鵬也拎了個花花綠綠的籃子走進了住院部大樓，蔣薇猶豫了一下，考慮是不是應該等一會兒再進去，可誰知道這要等多久呢？片刻後她決定還是進去算了。蔣薇站在佳怡的病房前，透過探視窗她看到佳怡正安詳地躺在床上，劉力鵬坐在床邊的一把椅子上。她輕輕敲了敲門，然後緩緩地推開。「蔣薇？」佳怡的聲音很微弱。劉力鵬也轉過頭來，他先是一怔，然後笑著說：「是蔣小姐！商界女傑！」蔣薇故意露出唐突狀，說：「劉董也來了？」然後她把果籃找個地方擺好，對佳怡說：「手術一定很順利吧。」佳怡微笑著點了點頭。劉力鵬站了起來，說：「這種小手術不算什麼，況且我還做了安排，是外二科的一把刀親自上陣，將來連疤痕都留不下的。」蔣薇笑著說：「真想不到劉董如此體恤下屬，實在是難得。」劉力鵬顯得很無所謂的樣子，說：「佳怡一個人在北京，父母又不在身邊，生了病沒人照顧是很痛苦的。地面兒上我的朋友多，佳怡是我的秘書，再怎麼著我也不能不管嘛，人嘛，都是有感情的，佳怡，你說對吧。」佳怡勉強一笑，說：「老闆，你要是忙就先回吧，我想跟蔣薇單獨呆會兒。」劉力鵬的臉一沉，但馬上又換了一副很善意的表情，說：「也好，我最近是挺忙的，那我就先走了。」劉力鵬又把身子微微俯下來，對佳怡說：「大夫說了，注意休息，不要多說話，明天我再來看你。」然後劉力鵬看著蔣薇，笑著說，「蔣小姐，那就拜託你多陪陪佳怡，我先走了。」蔣薇說：「放心吧劉董，佳怡是我最好的朋友，比親姐妹還親，她這會兒心情不好，請劉董不必介意。」劉力鵬揮了一下手，說：「瞧你說的！我和佳怡認識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她的脾氣我瞭解，直啊！刀子嘴豆腐心，不瞞你說，還經常跟我吵架，也就是佳怡啊，換了別人我可忍受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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