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95)_李哲_學達書庫

九十五

　　趙英武看著小四兒離開了會館，他對大兵說：「四兒這個孩子是個聰明人。」大兵附會道：「沒錯兒，心裡明白，口風很嚴。」趙英武笑了笑，轉身望著大兵，問：「事情查清楚了吧？」大兵說：「查清楚了，上一次跟咱們搗亂的那個老鼠莊正是劉力鵬，估計賺了幾千萬吧。」趙英武陰沉地冷笑了幾聲：「這個劉力鵬也太沒勁了，何必要這麼幹呢？完全可以光明正大地合作嘛，看來這個傢伙是不信任我們呢！奸商！庸商！鼠目寸光！只是看上了那點兒錢，偷偷摸摸地撈上一把，真他媽沒出息！這種人，也只能是個有錢人而已，僅此而已！只是為了當一個有錢人，還至於弄出這麼大的動靜！沒意思啊！」趙英武搖了搖頭，繼續說，「看來我們的消息還是準確的。」大兵說：「劉力鵬很狡猾，他通過內線掌握了咱們的操作思路，所以才會鑽了這個空子。」趙英武說：「好啊，這個空子鑽得好！調起了他的胃口。」大兵說：「據我已經瞭解到的情況，目前在劉力鵬控制的帳戶上囤積了大筆的資金，他的目標還是博力股票，只是他似乎還沒有完全摸清我們的底。」趙英武狡黠地嘿嘿一笑，說：「他這一步棋我早有預感了，上一次做股票我是讓方立新去具體介入的，而這一次卻不然，他方立新還想玩兒小聰明，好吧，我成全他！」大兵說：「最近方立新跟劉力鵬一直有接觸，我已經查到了方立新所有的銀行帳戶，其中有一個帳戶上收到了一筆可疑的三百萬，時間就在那次行動結束後不久，對這筆錢的來歷我又作了追查，是從一個操盤手的名下轉過去的，而這個操盤手做的正是博力股票，他名下的大部分錢確實轉到了劉力鵬控制的一個帳戶上，整個過程非常隱蔽。」趙英武咬牙切齒，說：「真是一隻喂不熟的狗！」大兵望著趙英武，說：「老闆，是不是該教訓一下他了？」趙英武故弄狡獪地擺了擺手，說：「教訓他？就是把他剁成肉餡兒賣了，又能值多少錢？他還是為大博金做出過貢獻的，我呢，再成全他一次吧，讓他再為大博金獻一次身。」大兵說：「劉力鵬肯定對方立新有埋伏，真沒想到，為了這區區的三百萬方立新竟選擇了背叛！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趙英武說：「方立新這個人是有點兒想法的，他是想另立門戶，只可惜這一切讓我看穿了。其實這不奇怪，如今誰不想當老闆呢？路有很多條，可他卻選擇了一條最危險的暗道。」趙英武說完，就拿起了電話，他讓方立新到會館來一趟。大兵不無擔心地說：「老闆，方立新會不會把咱們公司的秘密洩露出去呢？」趙英武搖了搖頭，說：「暫時還不會，他不是復仇，我們之間沒有仇，他只是想賺錢，想賺錢事情就好辦了，現在我要告訴他一個賺錢的機會。」

　　方立新約好了要跟劉力鵬見面的，他已經建倉過半，他要告訴劉力鵬一定要加快進度了。當接到趙英武讓他去會館的電話後，他先是一怔，然後又覺得這是個機會，不妨旁敲側擊地再瞭解些情況。方立新把要與趙英武見面的事兒在電話裡說了，他告訴劉力鵬，見完趙英武之後，他立刻過去。

　　方立新很快就趕到了會館，畢恭畢敬地進到了趙英武的專用休息室，他看到趙英武正坐在棋桌旁。「老闆，您有什麼吩咐？」方立新問。趙英武悠閒地笑著，說：「我是閑敲棋子落燈花，等著你來準備殺一盤呢！」說完，他姿態優雅地用食指和中指夾起一枚棋子，輕輕地落在天元的位置上。方立新愕然，心想叫我來難道就是為了下棋？不！這不符合趙英武的性格！但方立新又不好多問，只得無可奈何地面帶微笑坐到趙英武的對面。對弈了十幾手棋後，趙英武說：「對公司最近發生的這些事，你怎麼看？」方立新思忖了片刻，小心翼翼地回答：「我也沒多想，就是覺得大哥心裡不好受。」趙英武說：「是啊，我能理解，我哥這個人吧，跟你我不一樣，我是摸爬滾打結結實實栽了幾個跟頭後才弄懂了什麼是天下這個道理，而你呢，留洋博士，金領，精英，還有個MBA的頭銜吧。」方立新急忙解釋道：「有MBA文憑，但不是留洋博士，我只是出過幾次國而已。」趙英武笑了，說：「難道只有拿到了文憑才算留洋博士？」方立新尷尬地咧了咧嘴。趙英武繼續說：「我哥這個人，是個好人，也是個老實人，沒有受過什麼挫折，這對生意人來講並不是件好事啊！人吧，經歷是很重要的，壓迫越深，反抗就會越強烈，我哥到公司之後，我發現他的自尊心膨脹得太快了，他以為做生意很簡單，很容易，他甚至覺得自己竟是個楊修式的人才，總想證明一下自己的本領。我不會學曹操，但我在重用他之前一定要讓他栽個大跟頭，要讓他懂得做生意跟打天下一樣，僅有才智和聰明是不夠的，正所謂企者不立，跨者不行，自見者不明，自伐者無功，自矜者不長啊！要讓他領悟得深刻，就必須下狠著，這跟下棋是同一個道理。」趙英武又落下一子，繼續說，「現在看來目的應該是達到了，有句話怎麼說來著？勞其筋骨，對吧？我告訴你這些，就是想讓你知道，為了培養一個人，我真是用心良苦啊！我希望你也能從中悟出些什麼來，將來咱們大博金還要靠你們呢。」方立新仔細琢磨著趙英武的每一句話，他理解了，看來自己的判斷非常正確，最近發生的這些事，完全是趙英武一手策劃的！他顯然已經達到了目的，他要給自己的行為找個說法了，多麼冠冕堂皇的理由！還美其名曰是在勞其筋骨呢，太可笑了！方立新想，這才是趙英武，他這樣做完全符合他的性格，把陰謀包裝在漂亮的缽子裡，隱藏在神聖的袈裟內，好把自己裝扮成聖人。他這是在欲蓋彌彰，他太自信了，也太小看我方立新了，他肯定是怕我看出破綻，所以才編造了這樣一個理由。方立新腦子裡雖然翻江倒海，可表面上卻風平浪靜，他不能讓趙英武看出自己情緒上的異常，他甚至還要裝傻。方立新很投入地盯著棋盤，感覺像是在思考下一步該如何落子。終於，他把手中的棋子放在他認為該放的地方，然後說：「老闆，說實話，在您身邊這幾年，我學了不少知識，都是硬碰硬、實打實的知識，從書本上根本學不來。大哥剛到公司不久，肯定會有一段適應的過程，經幾次事兒，將來在工作上就得心應手了。」趙英武笑了笑，就不再多說什麼了，他開始專心下棋。正當他倆殺的難解難分時，大兵進來了，他跟趙英武耳語了幾句，就出去了。又走了幾手棋，趙英武說：「我聽說最近市面上有關博力的傳聞不少，說說看，你都聽到了些什麼？」方立新盯著棋盤，像是很不在意的樣子：「也沒聽到什麼，只是有幾個玩兒股票的朋友問過我，博力也不知能漲多少，這事兒我哪兒能知道，要是能摸准股票的牛脾氣，誰還會那麼辛苦地做生意？老闆，您說對吧？」趙英武說：「你說的很對，玩兒股票賭的就是個漲。」片刻後趙英武接著說，「股市有風險啊，上一次我們小試牛刀，就被教訓了一把，我是真不甘心啊！」方立新說：「是啊，我也認真反思了，除了大勢的波動之外，最重要的原因是由於咱們資金沒跟上，股票靠的就是人氣就是信心，托住了就漲，托不住就跌，現在股民對博力有信心，大勢又好，這一次博力怕是不會跌了，眾人捧柴火焰高啊，老闆，您說對吧？」趙英武故意拿了一下姿態，說：「立新，如果再有人問到博力，多餘的話不要說。」方立新心裡一熱，興奮之余他隨意下了一手緩著，然後就中盤認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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