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101)_李哲_學達書庫

一零一

趙英文說：「你想闖紅燈？僥倖是很危險的，因為路上還有許多你看不見的眼！千萬不要把自己當做是這個世界的主宰者，許多人就是被這種狂妄引向歧途的，你應該懂得遵守制度的重要性！」趙英武笑了：「制度？制度就那麼神聖嗎？制度是從哪兒冒出來的？別忘了，我們生活的這個世界不是一個潔淨空間，一旦染上了潔癖就會喪失抵抗力的！要想生存，必須吃五穀雜糧，必須有能力消化污濁的空氣，溫室裡的花能健康地在大自然中活下去嗎？」「英武！你到底想幹什麼？你就直說吧。」趙英武突然沉默了，他的臉被痛苦和無奈揉成了死灰色，他長歎一口氣，說：「哥，實話告訴你吧，那九千萬假按揭已經被立案了。」趙英文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不由自主地「啊」了一聲。「還有，就是那三個億，債權人報了案，檢察機關已經介入了，可能……這道檻兒怕是邁不過去了，沒辦法，咱兄弟倆必須共同把這個責任扛下來，除此之外，無路可退呀！」趙英文顯然還沒有讓情緒穩定下來，趙英武悄悄掃了一眼驚呆了的趙英文，繼續說，「哥！為了你，也為了我，咱們必須做一次配合，但我向你保證，時間不會太長，我已經做了周密的安排。」趙英文茫然地喃喃道：「安排？什麼安排？」趙英武說：「哥！大博金的困難不是沒辦法解決，關鍵是要給我足夠的時間和絕對的自由，只要我還擁有時間和自由，我就能把所有的爛事擺平！就能把一切的不可能變成可能！而這一切除了我之外，沒有第二個人能做到，所以，保證我的自由是解救我們大家的唯一出路。」趙英文依然沒有完全聽明白，他說：「你……你打算怎麼辦？」趙英武說：「哥！這是萬不得已的一步棋，我諮詢了法律專家，有我在外面活動，估計三年也就到頭了，作為補償，我給你三百萬。」趙英文一下子從沙發上跳了起來：「什麼？你讓我去坐牢？憑什麼！憑什麼讓我去坐牢！所有這一切都是你指使我幹的，要坐牢也不該是我！趙英文根本就不存在！一切行為都是趙英武幹的，坐牢的人應該是你！」趙英武說：「哥！現在我們兄弟倆已經分不出你我了，你說得沒錯，坐牢的人是趙英武，我不想再牽連出趙英文，因為趙英文並不存在，如果我們兩個人都出現了，法律對任何一人都放不過，與其全軍覆沒，不如你先把這一切暫時扛下來，以趙英武的名義扛下來，我說了，時間不會很久，這樣我們兄弟倆的下半輩子也就安生了，我們還可以從頭再來，我們再也不會犯同樣的錯誤了！為了這些，必要的代價是難免的，我心裡也很難受。」趙英文迷茫的雙眼似乎在尋找著什麼，這一刻，他終於找到了答案，替身！這才是趙英武請他來當替身的真正動機！天哪！替他去坐牢！怪不得他要讓我隱姓埋名，怪不得趙英文這個名字不能出現，他知道自己犯了罪，知道自己逃脫不了法律的制裁，竟想出這麼一個驚天大陰謀！趙英文痛苦地閉上了雙眼，自己怎麼會落入這樣一個陷阱，竟被自己的親兄弟出賣了！生活為什麼如此殘酷啊！我只想過一個普通人的生活，平靜坦然地生活，為此，我在付出我的勞動，我的真誠，我的友善，可他呢！哪裡還有一點兄弟之間的情誼？他已經墮落得沒有一點人情味了，在他的世界裡，任何人都不存在，只有他自己！他自私到了極點，失去了一個正常人應該具備的起碼的行為準則，荒唐，齷齪，罪惡，殘忍！趙英文心如刀絞，他像注視著一個陌生人一般望著趙英武，「你……你真是我的親兄弟嗎？你，你到底在追求一種什麼欲望，你為什麼連我也不放過啊！」趙英武低下了頭，他朝趙英文身邊移了幾步，然後突然跪下，猛然抬起頭，乞求的眼神中含著淚，「哥！我不是有意要這樣做的！你知道此刻我心裡有多難受嗎？我們是手足兄弟，我們同時來到這個世界上，但命運又把我們無情地分開，四十多年之後我才知道了事實真相，當時我唯一的想法就是要儘快見到你，讓我們骨肉團聚，讓我們一起去打拼去奮鬥，為了我們死去的父親，為了我們趙家的榮耀，為了我們的孩子、家庭和我們自己！因為我畢竟先行一步，我已經開創了一片令人羡慕的天地！能走到今天，你知道我付出了什麼嗎？我們是沒有任何背景可以依靠的普通人，但我有追求，我要用自己的努力去改變命運，我要出人頭地，要像所有名垂千古的偉人一樣讓自己的生命輝煌起來！我太累了，我多麼希望你的到來能助我一臂之力，所以我毫不猶豫地把重擔壓在了你的身上，我相信你一定能幹好。也許對如何做生意你還比較陌生，其實做生意肯定是要冒風險的，在大博金的成長過程中，一直伴隨著風險，只是每一次都平安地度過了，可這一次我們沒那麼幸運，難道是我們錯了嗎？不！那些吃不到葡萄還要說葡萄是酸的人，才是麻煩的始作俑者！面對困難，我們兄弟倆必須團結，必須舍小我求大我，只有這樣，我們才能再次度過難關！哥！請相信我，我是強者，我有辦法，我可以花錢請最好的律師，我可以竭盡全力去活動，我在社會上有很多資源，他們可以按我的指令幫我擺平所有的人，只要你什麼話都別說，默默地把這一切先承擔下來，只要給我贏得時間，噩夢很快就會過去！我有能力讓你不受一點兒罪，哥！我求你了！」趙英文仿佛墜入了萬丈深淵，他想到了子娟，想到了女兒麗麗，他突然覺得趙英武一定是瘋了，讓別人替他坐牢，這現實嗎？難道別人都是白癡？紙能包住火嗎？我這個替身趙英武坐了牢，趙英文哪兒去了？子娟能不來找嗎？太異想天開了，這根本就行不通！騙得過一時怎麼也騙不過一世吧？不行，這場鬧劇不能再演下去了，應該還事實以真相，如果真有那麼一天必須面對法律的懲罰，那也是天意啊，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吧，現在還有什麼好說的，罪惡是轉嫁不出去的，法律不會答應！「英武，到了這一步我們都應該清醒了，你這個人真是狂妄到了目空一切，你想過沒有，我能替得了你嗎？」「能！哥，我想過了，你能替我！能啊！這段日子你不一直都在替我嗎？沒有人看出來，不會有人看出來的！」「英武，你別太自信了，我坐了牢，子娟怎麼辦？麗麗怎麼辦？她們能答應嗎！」「哥！嫂子那邊你再做做工作，只要嫂子不說話，肯定沒事兒的！我把三百萬轉給嫂子，我讓麗麗出國留學，只需要三年，三年足夠了！沉默三年換取三百萬，嫂子一定會答應的吧！」趙英文傷心地歎了口氣，他真想給英武幾個耳光，卑鄙啊！難道每個人都會把錢看得那麼重嗎？「英武啊！要我怎麼說你好呢？你以為錢能買來一切嗎！」「哥！我知道金錢只是一種補償，金錢是買不來咱們兄弟之情的，對嗎？我心裡明白，你幫我不是為了錢，你是為了……」「別說了！英武，我明確地告訴你，這個忙我幫不了！我不想幫！我不管你現在做什麼，有本事你自己去擺平這一切，我不會壞你的事兒，如果將來真出了事兒，我就如實說出，我不會隱瞞，我會把我怎麼來到大博金，為什麼要隱姓埋名，在這期間都幹了些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幹，統統說出來！我相信，法律會做出判決的，是誰的事兒誰就去承擔好了。」趙英文轉過身，他不想看到趙英武那種樣子，堂堂一個男人，那麼自信滿滿趾高氣揚躊躇滿志的一位大富豪，怎麼能就這樣跪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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