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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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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我沒有去詢問父親冼血到底是怎麼死的,兇手是誰已經知道,再問別的也沒有意義了。 在和蕭煥共度的那晚之後,關於江淮洪災的消息就不斷地傳到了京師,一時間人心惶惶,誰也顧不上談論別的事。 江淮是帝國的糧倉,昔日的良田沃野如今變成了汪洋澤國,數千萬災民流離失所,不儘快安頓好的話,很可能會出現流民起義的禍事,為此,內閣和六部每天都亂得像一鍋粥。傳送最新災情的快馬時時在大武門外的朱雀大街上往來穿梭,夜深的時候,在後宮都可以聽到那沉悶的馬蹄聲。 禍不單行,江淮災變不久,長白山一帶早就蓄謀脫離帝國控制的女真部落看準時機揭竿而起,不出半月就把戰火燒到了山海關。 數十年來平靜得仿佛一潭死水的帝國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內憂外患的情況,為了隨時處理緊急的災情和戰況,我父親日夜留守在內閣的監獄內,見過他的人都說首輔大人在數日間忽然憔悴了許多。 一團混亂的時候,一直以來韜光養晦的蕭煥卻在此時施展出雷厲風行的手腕。他連下了幾道出人意表的諭旨,把山海關的主帥由德高望重的老將陳瑋階更換為素以訓兵怪異著稱的福州總兵戚承亮,罷免現任戶部尚書任慳,破格擢升翰林院編修張祝端為戶部右侍郎,主持江淮賑災事宜。 官員們私下裡對他們的年輕皇帝的舉措褒貶不一,而我卻暗暗心驚。不管這次蕭煥提拔的戚承亮和張祝端是不是能臣幹吏,這兩個都是我父親器重的人,張祝端更是我父親的門生。在這個打擊我父親的勢力,培植自己羽翼的大好時機面前,他居然能不拘一格地重用人才,僅憑這樣的胸襟和氣魄,就足以使人心悸。更何況他在這件事情上表現出了對朝中官員的能力脾性驚人的熟悉,相信不光是我,滿朝官員也都注意到了。 不過,無論朝廷中如何風起雲湧,後宮還保持著相對的平靜。而且由於蕭煥經常通宵達旦地處理政務,我也不用再遵守逢十侍寢的規矩去養心殿了,整天閑著沒事幹,就和小山、宏青賭牌九度日。 宏青是個很有趣的人,會各種各樣登不了大雅之堂的把戲,推牌九、玩色子、猜拳、喝酒樣樣在行,我和小山每天跟著他鍛煉技藝。 「從我這裡出師以後,闖蕩江湖絕對沒問題。」在牌桌上,他得意揚揚地自誇。 「切,也就能在這兒糊弄我們。」這時候我們正賭得熱火朝天,我小心地把這次發到的牌翻起來,好運氣,居然是一副人牌,這下可以翻本了。 「是不是糊人,馬上就知道。」宏青把手中的籌碼全都推了出來,「我押天門。」 天門是他自己,我是莊家,小山早就輸光了籌碼跑到我這邊看牌來了。 他對自己那麼有信心?難道他手裡的也是副大牌?我不信,牌已經出來得差不多了,再出比人牌大的牌不太可能。 「嘿嘿」笑了兩聲後,我也把籌碼全都推出來:「我押莊家。」 「好,好,好。」小山在一邊叫囂,「全押了吃定他,小青那傢伙最會唬人,他的牌一定很小,故弄玄虛來著。」 宏青不緊不慢地笑著說:「要不要看牌?」 我開始懷疑自己的判斷,可事到如今也不好反悔:「看!」 他笑嘻嘻地翻開了牌:「天牌啊!」 我和小山頓時發出兩聲慘叫。 「出虛招固然必要,但偶爾也要有一兩次出真傢伙,不然就沒得混了。」宏青把籌碼全攏到身前,志得意滿地評講。 他這個樣子看著真不順眼。 「再來,再來!」我把手上的羊脂玉鐲擼下來,「我押這個。」 「這樣不好吧,別人會說我欺負兩個女流之輩。」 「不好個屁,我一定要把你殺個落花流水。」我卷起袖子,揮了揮手,「小山,發牌。」 我殺氣騰騰地正準備再大幹一場,這時小宮女嬌妍笑盈盈地把我剛剛叫她去拿的冰鎮西瓜端了上來。 「嬌妍也來吃兩塊吧。」等她放下了琺瑯託盤,我招呼她。 「這麼怎麼成,奴婢……」嬌妍連忙推託。 「別客氣,咱們儲秀宮沒那麼多規矩,你看小山不也是隨隨便便的。大熱天的,忙了半天,你也消消暑吧。」我笑著拉住她的手,讓她在一邊的小凳上坐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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