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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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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著,提起火爐上銅盆中的酒壺,倒入桌上的酒杯中,然後用手指在杯中沾了一滴酒,在半空輕彈了一下,空中瞬間就騰起了一朵火花,火光中一束紫煙先是凝聚成一朵夜來香,然後化成一株亭亭的花樹的樣子,很快又不見了。 我還從沒見蕭煥在我眼前顯露過這種功夫,忍不住問:「這是怎麼回事?」 「焚火化毒的法子。」他笑,收回手,「你在英華殿的時候,熒先是對你施了遲夜香的毒,然後再用與之相反的軟荼蘼之毒將兩種毒性抵消,但毒畢竟還殘留在身上。熒只懂學制毒的方法,卻從不知道去學怎麼化解。」 我挑挑眉:「看來你是很懂得化毒的方法了?」 他笑笑,半開玩笑地說:「熒每隔幾天就要新制一種毒來用在我身上,如果連這個都不懂的話,皇后只怕早就見不到我了。」 他們這兩兄妹倒真新鮮,哥哥把妹妹關在偏殿裡十幾年,妹妹想盡辦法要毒殺哥哥。我哼了一聲,嘀咕:「想殺你的人還真不少。」 說完了才意識到失言,我連忙輕咳一聲掩飾,指指桌上的菜肴:「萬歲,菜都涼了,趕快用膳吧。」 他仿佛沒有聽到我的小聲嘀咕一樣,笑了笑:「皇后請便。」 我有些心虛,就沒再說什麼話,趕快悶頭吃飯。這天的菜品簡直就像和著我的胃口做的一樣,我恰好跑了半天,也餓了,於是姿勢不怎麼雅觀地狼吞虎嚥起來,一直吃到肚子發疼。 蕭煥倒是沒吃什麼東西,只是轉著酒杯,慢慢地把那一壺竹葉青都喝了下去。 飯罷吃完茶,他扶著桌子站起來,向我笑了笑:「皇后可以回宮了。」 我有些驚訝:「萬歲不是叫臣妾過來侍寢的?」 「晚上要商討山海關的軍情,大約又要拖到很晚,皇后還是先回宮吧。」他笑笑,轉身就要走。 「萬歲,」今天不知道為什麼,我莫名其妙地很想在養心殿多待一會兒,就站起來說,「臣妾等著萬歲吧。」 他有些訝然地回頭,展開眉頭笑了笑:「也好,等不及的話,就先睡吧。」 我連忙點頭,然後想起來了,慌忙行禮:「臣妾遵旨。」 他又笑笑,沒再說話,回頭走了。 我淨完了身就去床上躺下等著。夜色漸深,屋內也越來越冷,我等了很久,終於還是在西洋鐘的滴答聲中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又在鐘錶的滴答聲中醒來,睜開眼睛,陽光已經灑滿了整個地板,身邊的床鋪依舊是空著的,枕頭和被褥卻有些淩亂,蕭煥來過又走了。 腦袋中突然冒出一個想法,也許一輩子就這樣了,也不錯。 8 蕭煥既然已經起床走了,我也該回宮了。爬起床盥洗完畢,在前殿繞了一圈,看到臣子和太監不停地在養心殿到內閣的那條路上穿梭,想一想這會兒剛下早朝,應該是政務最繁忙的時刻,就沒進去,直接回了儲秀宮。 進了後殿,小山已經生好了腳爐,把屋子整理得井井有條了。我從她手裡接過熱氣騰騰的銀耳羹,四下看了一下:「嬌妍不在嗎?」 「一早就去英華殿找她師父去了,小姐你也真是,都不讓我跟去看看,那死丫頭一直誇耀說她師父有多麼仙風道骨、超凡脫俗,都快把我急死了。」小山嘟著嘴說,還對昨天我沒讓她跟著去英華殿的事耿耿於懷。 我笑著拍拍她的腦袋:「笨小山,那裡又不是花園,我是怕有什麼危險我照顧不到你。」 「什麼危險,這可是在紫禁城裡,我就不信有什麼人敢為非作歹,小姐你又找理由搪塞。」小山還是很不滿。 「誰說紫禁城裡就沒危險了?我跟你說,想當年,你小姐我獨闖靈碧教的杭州分堂,那裡的機關勁弩,我都不覺得算什麼,但是這紫禁城裡看不見的機關暗道可比那要厲害多了。」我慷慨激昂地追述當年的往事。 「啊?魔教靈碧教的分堂?是不是到處都是刑具,吊滿了死人?」小山的注意力馬上被吸引過去,感興趣地問,「小姐你怎麼從來都沒說起過。」 「你以為是十八層地獄?還到處吊滿了死人。」我瞪她一眼,「你小姐我這麼謙虛內斂,這麼點小事情,不值得總拿出來說。」 「謙虛內斂?」小山上下打量著我,「不大像。」 「總之,」纏來纏去,該說的話都快忘了,我把銀耳盅放到桌上,鄭重其事地總結,「小姐我是為你好,老實在家裡待著就好了。」 小山重重地哼了一聲,接著說:「啊,對了,小姐,今天一大早,翊坤宮那邊就來人說,德妃想請你過去看幾樣古玩。」 「那女人還真是麻煩。好,咱們呆會兒就去。」我綰著垂在肩上的亂髮,尋思著待會兒去翊坤宮的時候要梳個墮馬髻,穿件顯腰身的粉紗羅裙,然後再披件紅狐大氅。幸懿雍在後宮妃嬪中年紀最大,過完年就滿二十歲了,我偏偏要打扮得年輕嬌嫩,氣死她。 「嗯,小姐,這次讓我跟你一起去了?」小山在一旁滿懷期望地說。 我心情正好,就瞥她一眼:「不行,剛才不是說了,你要呆在家裡。」 「啊?」小山失望地大叫,「又不讓我去,我天天悶在這個院子裡,都快悶瘋了。」 我偷笑著沒理她。 幸懿雍是個冷靜而有野心的女人,我一直這樣認為。 一個人如果冷靜,她的行動就不會輕易為感情左右,因而特別容易對形勢做出正確判斷;如果有野心,她就會特別謹慎,絕不敢走錯一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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