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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一


  蕭煥一進去,石岩就示意守在門口的御前侍衛又拿來幾盞蠟燭,總算把狹小的室內照得亮了一些,床上的那個人影也清晰了一些。那是一個身材有些瘦小的女孩子,烏黑的長髮披散著,淩亂地遮住臉,頭髮之後是一雙受驚了的滿是警戒的烏黑眼睛。

  蕭煥走到榻前,向她伸出手,笑了笑,溫和地說:「我來給你診脈,別動,不要怕。」

  那女孩子向裡縮了縮,目光閃動,沒再動。蕭煥吸了口氣,慢慢地彎下腰去,試探著去抓那女孩子的手,他的手指剛碰到那女孩子的衣角,她就突然尖叫了起來,揮動著雙手拼命去推蕭煥。

  猛地被她推開,蕭煥居然踉蹌了一下。

  我連忙跑過去想扶他,一急之下從後面把他抱了個滿懷,懷抱裡他的腰在大氅之下也有些單薄,我氣得發抖,喊:「再叫?要給你診脈,你鬼叫什麼?再叫我敲爛你的頭!」

  那女孩子被這一頓呵斥嚇住,反倒閉上了嘴,又向身後的牆壁縮了縮。

  我扶好蕭煥,看了看他蒼白的面色,忙說:「你坐下休息一下。」

  他點了點頭,笑了笑:「蒼蒼,別嚇著她了……你待會兒幫我把她的手抓過來。」

  我點頭:「小菜一碟。」想扶他坐在榻上,他卻頓住了腳步,身後的石岩上前一步,把自己肩上的貂皮披風摘下來,鋪在只鋪了一層薄薄舊褥的榻上,蕭煥在他鋪好的披風上坐下。

  我小聲「切」一下,輕咳一聲:「扮成趙富貴喂馬時,也沒見有這麼多講究。」邊說邊爬到榻上,去抓那女孩子的手臂。她倒不怎麼抗拒女孩子之間的身體觸碰,再加上被我喊得有些發愣,就乖乖地任我把她的手拉了過來。

  蕭煥把三根手指依次搭在她的寸關尺上診脈,鉤了鉤嘴角:「不是我講究太多,是這榻上太涼了。」他說著,向石岩交代,「待會兒給這屋裡拿幾床厚的被褥來,生個炭爐。」

  石岩拱手答應。

  我又輕咳了一聲,幫他按住那女孩子還有些不安分的手臂。

  他輕輕垂著的眼睛就在我面前,我瞥著他長得簡直有些過分的睫毛,小聲地嘀咕:「什麼這榻太涼,剛剛有個人的臉可是比這個榻還涼……」

  那邊他輕輕笑了笑,認真診著脈,直到過了有半炷香的時間,他才放開手指,向石岩點頭:「取些紙墨過來。」又頓了頓,「去把太醫院的楊太醫請來。」

  石岩拱手領命出去,我放開那女孩子的胳膊,她馬上重新躲到牆角縮成一團,驚恐的大眼睛掃到我身上,卻不再像剛剛那麼恐懼。

  我儘量和善地向她笑了笑,隨口問蕭煥:「要給她開藥方調理?」

  他點頭回答:「這位趙姑娘是受了驚嚇才變得瘋癲的,如今隔的時間太久,恐怕一時間沒有辦法使她恢復神智,只好先開些安神健腦的藥給她慢慢調養。」

  我點頭「噢」了一聲,這時候仔細打量這個趙姑娘,才看出她雖然蓬頭垢面,不過眉目清秀,應該是個美人兒,她跟冼血有什麼關係?入宮前,冼血似乎跟我提起過一個他在青樓中結識的姑娘,我沒記住那姑娘的名字。

  蕭煥繼續解釋:「趙姑娘是被冼血從青樓中贖出安置在家中的。」

  說著話,石岩已經回來了,抱拳向蕭煥說:「楊太醫尚在家中,正趕過來。」說完,退到一旁,指揮內侍指揮帶進來的內侍把筆墨紙硯擺到桌上鋪好。

  蕭煥點了點頭,提起筆在紙上仔細地寫下藥方,寫完之後交給一旁的內侍:「待會兒楊太醫到時,把這個給他,請他看看有什麼需要增補的沒有,還有,告訴他,這位姑娘往後就歸他照管了。」

  那內侍跪下接住答應。

  蕭煥交代完了這事,也沒有從榻上起身,看了看我,接著抬手揉了揉眉心,邊笑邊歎氣:「你呀……」

  我一揚頭:「我怎麼了?」

  「沒什麼,沒什麼……」他笑著,停了一下,就開始慢慢地說,「殺害冼血的主凶,是風遠江。羅冼血奉命刺殺戶部司務廳郎中熊卿平時,被在場的大綢緞商邱赫山看到了真面目,後來邱赫山便委託鳳來閣刺殺他。」

  我點了點頭。風遠江,江湖上近年來聲名鵲起的殺手組織鳳來閣的閣主,我無意間見過他,儒雅清俊,書生一樣的一個人,任誰都不會想到他就是黑道最大的殺手組織的首領。

  「冼血被刺殺的時候,這位趙姑娘也在場,因為不堪血腥場面的刺激,當場就瘋了,在混亂中走失。我交代石岩他們找她回來照顧,沒想到直到現在才把她找回來。」蕭煥繼續說著,「絕頂兄當時之所以只通知你冼血被殺害的消息,而不說他是被誰殺害的,大概是怕你一時衝動,獨自出宮貿然去找風遠江,反而危險。」

  哥哥考慮得的確很對,聽到冼血被殺的消息之後,在不知道他是被誰殺了的情況下,如果沒有蕭煥阻攔,我說不定早就沖出宮去了,更別說確切地知道主凶就是風遠江了。

  這麼想著,我點了點頭問:「那天下午你把我拖在養心殿,就是派石岩去查這個事情了?」

  他點點頭:「跟我猜的差不多,得知冼血被殺之後,絕頂即刻就集結人手在京城清剿鳳來閣。絕頂看似穩重,性子其實也比你好不了多少,風遠江哪裡是這麼容易就能應對的對手?所以那晚我知道了之後,就連忙也趕了過去。」

  我點頭聽著,原來那晚他出宮去了,怪不得他去暖閣見我的時候,衣衫和頭髮還沾著外面的水露,連濕著的衣服都沒來得及換下。他是從宮外回來之後,就馬上到暖閣內看我睡得好不好的吧?

  他停了停,似乎有些疑慮,皺了皺眉:「不過等我去的時候,風遠江已經死了,我只是和殺他的那人過了幾招。」他又皺了皺眉,「真是奇怪,我到現在都不明白他那樣一個人,為什麼要插手這麼一件事?」

  「殺了風遠江的那人?」我問,有些奇怪,「風遠江不是我哥哥殺的?」

  他搖了搖頭,眉頭還是緊蹙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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