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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肥時代的愛情:別友「拋」心(一)


  這是一篇關於婚姻媒子的故事。

   重慶話中的媒子類同於北方話中的托兒——一種專門替人弄虛作假抽取傭金的「中間商」。

  他們的行話叫作:吃詐。

  1 解放碑:回頭率「拋」來的灼熱

  1968年9月28日,坐落在重慶江北區的占氏家庭裡,一位男嬰帶著新生命的啼哭來到了人間。嬰兒剛一滿月,望子成龍的父母便請來八字先生為嬰兒取一個好名字。那位八字先生微眯雙眼,屈起指頭一路掐算下去:「戊申年辛酉月辛醜日……」按八字先生的說法:日主辛金生於八月,處旺相之地,命局中比劫重重,男嬰長大後應該是儀錶出眾、英俊瀟灑之人;可惜命局裡財星不現,財氣又不通門戶,財為養命之源,男兒先天無財,只能在後天的名字中補其財源,辛金以甲、乙木為正、偏財,故取名木元。

  似乎真的應驗了那位八字先生的說法,長大後的占木元不僅身材高大,相貌堂堂,一副少年老成的樣子,而且說話、做事給人一種幽默、豪爽的印象。

  有這種特徵的男人是非常討女人喜歡的。

  如果說回頭率很高這句話是指漂亮女人的話,那麼,在1994年春天,已經二十六歲的占木元行走在重慶鬧市區解放碑的大街上時,他同樣得到了許多重慶女人的回頭率。

  多麼可怕的回頭率啊。

  後來,在獄中,占木元打著寒戰對我說:「要命啊,要命的回頭率啊!」

  那個「要」了占木元「命」的回頭率女人叫倩倩——一位介於青年到中年之間的女人。他們兩人後來的稱呼很有意思:占木元叫她倩姐,倩倩則叫占木元為大哥。單從外表上看,長著一副少年老成面孔的占木元似乎比年長他好幾歲的倩倩成熟許多。

  倩倩原本是重慶某廠的一名普通工人,因工作表現突出,被推薦到某團校進修。畢業後,分配到重慶某工廠團委主抓青年工作。然而,在最初的機關生活的新鮮感消失後,生性活潑的倩倩漸漸厭倦了機關生活的另一面:單調、沉悶、謹小慎微。終於,1992年年初,她遞上辭呈,跑到深圳撈世界。但是,等她到達深圳後才發現:在人才濟濟的深圳,在這個天上掉下一塊磚頭都可以砸昏好幾個碩士、博士的特區,她懷中那張團校修業證書根本擺不上檯面。那段時間,倩倩焦頭爛額地周旋在一個又一個公司的招聘會上,每每高興而去,又每每失望而歸。直到這時,她才痛悔,無一技之長的她就算準備「學壞」到夜總會去做小姐都晚了——她已經不再青春亮麗。

  常言道,天無絕人之路。就在倩倩身上的盤纏所剩無幾時,一家頗有影響的婚介中心錄用了她。婚介中心的經理直言不諱地告訴她:「我就是看中了你過去抓過青年工作。」

  在那家婚介中心混了大半年後,天資聰穎的倩倩終於摸透了中心生意興隆的秘密。難怪其他大大小小的婚介所都曇花一現,原來,成功的「訣竅」在這裡。恍然大悟後的倩倩立即炒了老闆的魷魚,打道回府,在重慶搞了一家名媛俱樂部。倩倩聰明地支了一個花架子——從牌子上理解:重慶某名媛俱樂部似乎是一些事業有成、學識豐富、相貌宜人的女人交流、談心的地方,抑或叫什麼沙龍,與那種令人想入非非的婚介是毫不沾邊的。的確,現在的倩倩很感謝過去那一段「抓」青年工作的經歷,因「經歷」而積累起來的「經驗」告訴她,只要是中國女人,都有虛榮與清高的一面,往往是事業上越成功,虛榮與清高的現象越嚴重。在魚與熊掌不可兼得的情況下,事業成功的中國女人,婚姻生活又大多不幸,按理說,這些女人各方面條件都不錯,重新尋一位生活伴侶是易如反掌的事情。然而,在女人天然性別中「藤纏樹」般的情感裡,總是希望找一位經濟實力雄厚,品行、人才都拔尖的「靠」得住的男人作終身依靠。用她們的話來講:我曾經見過大海,怎會青睞小溪流?問題是,大千世界,大西洋與太平洋太少,小溪流又太多,即便偶爾發現一塊新大陸,虛榮與清高又往往使她們失之交臂。

  倩倩的商機,就建立在這個道理上。

  1994年春天的一個上午,西裝革履的占木元瀟灑地行走在重慶解放碑繁華的商業大街上,右手提著一隻小小的皮革箱,左手習慣性地插到褲袋裡。那時候的占木元還是一家小印刷廠的業務員。業務員的收入是靠工作業績提成的,不太豐厚的收入使他早就有了跳槽的想法。但是,跳槽後的活路在哪裡呢?就在他一邊走一邊想著心事時,一位迎面而來旋即側身而過的女人立刻回頭將灼熱的目光拋到他的脖子上。像這種回頭率在占木元的生活裡已經司空見慣,毫無新鮮可言。

  一會兒,他身後傳來一位女人急迫的聲音:「大哥,請停一下。」

  占木元回轉身,望見那位女人正從人流裡擠出來。猶豫了一下,他用一根手指先指著對方,再點點自己的鼻子,問道:「你是叫我嗎?」

  那位女人就是倩倩。

  倩倩滿臉驚喜地站到占木元面前,雙手捧過一張名片,激動地說:「大哥,我請你到我們名媛俱樂部去小坐一會兒,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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