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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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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剛到海口的那天,我坐在計程車內,看到被大陸媒體炒得沸沸揚揚的淘金之地,竟和內地的小城市差不多。 窄窄的街道兩邊是陳舊斑駁的磚樓和木樓,磚樓上長滿苔蘚和雜草,晃晃悠悠。木樓下倚著黑瘦矮小,背上背著娃娃的婦女;每一個角落裡,似乎都蹲著一兩個老人,滿臉的皺紋,頭上纏著一圈圈頭巾,吸一杆長長的水煙杆;不知鋪設了多少朝代的青石板路,不知被多少人踩踏過,到處是坑坑窪窪,坑中積滿了濁水。 海口給我的最初印象,像一幅毫無生氣的水墨畫,它的顏色是黯淡的。 而現在,海口到處拆舊房建新屋,寬大厚重的推土機吊車到處都是,兩三個月就有一棟棟高樓大廈,像雨後的春筍一樣瘋長起來。新開的大片大片的地基在打樁,整個海口就像個大工地,嘈雜,轟鳴,忙亂,但生機勃勃,充滿希望。 街上到處是擁擠的人群,匆忙的腳步,張貼的招工招聘招租廣告。每個人都精神飽滿,睜大眼睛,尋找著新的機會。 想到這些,我心裡稍微踏實一些,抱緊了李偉:「親愛的,我支持你。」 要丟掉現已熟悉的環境和工作,進入一個完全陌生的領域,他的不安比我更大。 52、第二天吃中飯時,我把這事跟若芬講。若芬說:「男人如果決定做一件事,他一定有他的道理和想法,你不要阻止他,要多給他鼓勵。」 53、若芬趴在桌上,只有玻璃杯中的酒和她的頭,間或晃動一下。 我知道,她在無聲地流淚和飲泣。 咖啡廳的燈光很暗,取名「冰點」的咖啡廳,是由純色塊組合在一起的,抽象,暖昧,混亂。 一會兒是纏綿低徊縈繞的鋼琴聲,一會兒是爵士鼓手狂亂的鼓點和吼叫。這一切混在一起,似乎就是刻意要把你內心最隱秘最脆弱的一處,戳穿戳破,或是為了撩撥起你平日裡壓抑的情欲,縱容你放蕩自己。 泡酒吧的人,無外乎兩種,一種是憂傷落寞之人,一種是淫蕩放縱之人。 「我很悶啊,小雪,你不知道,我很悶啊!」 「我怎麼辦,怎麼辦?」 她半側過臉,臉上全被淚水洇濕,眼淚還在流淌,像不絕的河水。 我幫她把歪在一邊的眼鏡摘了。 「CHess!」 她端起杯又喝了大半杯,這已是第五杯了。 「別喝了,阿芬,你是不是有什麼難處,如果缺錢,我幫你,我們還存了一點。」 「我不是要你幫我,你幫不了我,一點希望都沒有。上次我回廣州,我又去了代辦出國的那家公司,他們說,出國費用又漲了二萬,我哪去掙那麼多錢?我一點希望都沒有了。」 54、見她如此,我心裡發酸,我知道她攢錢攢得很苦。 全公司所有的女職員中,只有她一個人,老闆特許她不用穿工裝上班。可她一年到頭,只穿一套藍色的牛仔裝,如果不是那副眼鏡,沒人相信她是老闆的翻譯兼秘書。為了攢錢,她每月回廣州看女兒,坐船過海買的票都是四等艙,跟那些滿身汗臭,扛著大包小包的民工混在一起;為了攢錢,她每天工作到半夜一點,連一包奶粉也不敢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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