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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四


  海口的白天,依然是那副蕭條寂寞的樣子,可是到了晚上卻是萬家燈火,流光溢彩,金碧輝煌,鶯歌燕舞,人們喝著軒尼詩、茅臺、老窖、日本清酒,還有半杯泡沫半杯啤酒的嘉士伯、貝克,摟著小姐,聽的卻是《南泥灣》《九九那個豔陽天》《送戰友》《一條大河》《打靶歸來》《白毛女》選段。那些從延安唱到到土地改革唱到五六十年代的革命歌曲,緬懷著毛澤東時代的大公無私,普遍貧窮的好時光。當然,場場不少的是海南的經典特產《紅色娘子軍》舞劇。解放後,大陸那邊的人知道遙遠的天邊還有個海南島,大都因著這個舞劇改拍成的電影。只是現在舞臺上的跳瓊花的那個女演員的衣服更新更時髦更窄小更鮮豔了,把高高的胸脯繃得緊緊的高聳著,讓人擔心那裡面裹得嚴嚴實實的兩隻小白兔隨時會蹦出來,男人們的眼睛總是使勁地盯著那跳動的兩團。電影裡的女演員原來穿的是一條破破爛爛的紅褲子,現在他們改穿了短短的紅裙子,女演員起跳、騰挪,旋轉、跨躍、大劈叉時,紅色的裙子隨之高高地飛揚起來,距離只有三尺遠的男人,把女演員那性感的大腿,小小的黑色、藍色、紅色、白色底褲看得清清楚楚。此時男人們總是興奮得大叫「好!」熱烈地鼓掌,要求「再來一個」。

  在這個懷舊的年代,阿蓮幸運地成了海口各個夜總會和俱樂部爭搶的當紅歌星,或稱當紅民歌手,她除了在世貿歌舞廳當專職歌手外,晚上還要趕五六個場,雖然累些,但那種被大眾喜愛、欣賞、需求、渴望的滿足感、愉快感是難以形容的,也是什麼都取代不了的。還有一個月二萬多元的收入,使她能支付黃健天天耗去的公關費、房租費,才能支持黃健去賭這一場。連她自己也不相信,熬到近三十歲,到了該下舞臺的年紀,卻在一夜之間紅了起來,真所謂好運來了,連門板都擋不住。

  黃健運回武漢的那些由彩電、冰箱、攝錄機和一百一百當見面禮在親朋好友同學的孩子間散發的鈔票組成的重型炸彈,如願以償地炸開了武漢市那個曾一度向他關閉了的社交網。他在海南獨闖天下事業有成,從昔日一個樂器演奏員一躍而成為擁有註冊資金三百萬的大公司的總經理,——一個集年富力強、英俊瀟灑、儒雅深沉、機智幽默為一體的青年企業家,黃健的傳奇故事,一夜之間傳遍了武漢市的中上層,成了那些有心闖海卻遲遲不敢行動的人們敬仰的英雄。

  凱旋歸來的黃健,陸續在海口國貿大廈接待了隨後來海口考察的武漢市某某銀行的行長和信貸科長,還有武漢這廳那廳的廳長等等,對這些人的接待排程,一律是白天坐車觀光,路線是海口—文昌—三亞;晚上吃海鮮,去歌廳卡拉OK,找小姐,邀三陪,然後住進俗稱「雞場」南島大飯店。抽空引見海口的各種神仙,各方諸侯,場面熱鬧風光。只是所有的單都是由黃健買。直把這些考察的人物伺候得舒舒服服,開開心心,暈頭轉向:「黃健,你小子行,混得不賴,有場有面,兄弟我服了,這事成了,放心,老弟。老哥我金口玉言,說話算話。」

  一個月後,第一筆一千萬元到賬。一個半月後,又一個二千萬到賬。二個月後第三筆錢三千萬也到賬了。

  就此,黃健成了名符其實擁有億萬身家的大老闆。

  當第一筆錢到賬,黃健和阿蓮在銀行核實後,勝利的喜悅使他們呆呆地看住了對方,由於承受了太久的等待,太多的希望,太重的重壓,如今一旦實現願望,他們反而變得傻傻的只知道咧著嘴樂。他們手拉著手走出銀行,門外的太陽像白晃晃的利劍一樣刺在眼上,使阿蓮的眼睛睜不開,流下淚,她這才想起由於夜夜趕場到深夜三四點,她已有太多的時日沒有見到陽光了,她已經不習慣太陽光的溫熱耀眼了。

  她停住腳步問:「阿健,咱們有錢了,是不是?」

  「是啊,小傻瓜,你不知道嗎?」阿健愛憐地說。

  「我今晚可以不用去唱歌了,是嗎?」阿蓮的神情還是有些猶疑,有些不真實的感覺。

  黃健聞聽此言,愣了一下,然後摟緊了阿蓮的腰,把她貼緊在胸口,柔聲地說:「阿蓮,對不起,讓你受苦了,我再也不會讓你去趕場唱歌了,你就在家好好保養,做我的好太太好妻子,好嗎?」

  阿蓮甩開他,像個孩子一樣張開雙臂,在濱海大道的椰樹影下,旋轉著咯咯大笑,裙擺一轉一轉地飛揚起來,開成了一朵好看的花。

  黃健第一次看見他的妻子笑得那麼開心爛漫。

  他的眼角已有皺紋,一滴清淚從眼角滲出。

  不久他們買了淩志車,在金融花園F座買了整整半層樓,裝修豪華氣派,家裡請了保姆打掃衛生,請了廚子做飯,養了一隻小貓麗麗,一隻小狗阿寶。

  他們的公司也如願吃下了兩個因資金短缺而停建的樓盤,一躍而成為海口知名的房地產商。

  阿蓮和黃健雖然搬走了,但是他們還是保留了光明路18號二層的這間房。一是因為這是他們最初奮鬥賴以立腳的地方,有特殊的紀念意義;二是十八要發,這是個吉利的號,吉利的兆頭,這是塊寶地。

  他們的成功,也激勵了我們爭取勝利的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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