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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在餐館裡,謝小珊問我是不是真的要結婚了,我說是的。她問跟誰,我說高潔見過。她再說,那恭喜了。我聽得出她的話有違心的成分。黃強用一副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看我,說兄弟啊,咱為什麼這麼年輕就要把自己往墳墓裡整呢?

  婚姻是愛情的墳墓,這話有道理也沒道理,兩種不同的生活方式和態度,看你怎麼去選擇。墳墓之外,墳墓之內,區別其實很簡單。如果你想自由活動,就別進去;如果你覺得躺著舒服,就把自己往裡整好了。人在墳墓裡正常情況下都是躺著的。我長這麼大,還沒見過有人死了之後豎著埋。

  30

  不過打死我都不敢相信,這個時候,陳偉生竟然找上門來了,而且是我的門。幾天後的一個晚上,10點半左右吧,很曖昧的一個時段。先是劉柯寒收到他一條短資訊,我說既然沒什麼,就給我看看吧,她不肯。我就有些生氣了,說,你別讓我老蒙在鼓裡好不好,我可以不懷疑你,但你得讓我知道這個男人現在到底是什麼心態啊。

  劉柯寒正準備把短資訊刪掉,我半開玩笑半當真地把手機搶了過來。果然是猛料:現在又開始幹了吧?是不是已經欲死欲仙了呢?這男人真的變態了,看來那天晚上他在門外所聽見的叫聲,的確對他產生了難以估量的刺激。變態至此的男人,做出任何事情來都不足為奇,就算哪天他揮刀自宮,也成其不了新聞。

  過了沒兩分鐘,有人敲門。我從電腦前面站起來,走到客廳,很大聲地問:「誰啊?」接著就把門打開了。眼前站著的是比我矮半個頭的陳偉生,他微微歪著頭,一動一動的,像要打架。

  我說你什麼事,他說:「沒什麼事,來看看,想找你談談!」這個時候劉柯寒也出來了,我發現她在看見來者是陳偉生後就傻了眼。由於緊張,她一開口說話就像駡街:「你到底想怎麼樣?你說!」

  很奇怪,每到這種時候,我跟劉柯寒就像是統一戰線,心照不宣地選擇一致對外。我把劉柯寒往身上攬了攬,說:「柯寒,沒事,你先回臥室,他說他想跟我談談。」我沒讓陳偉生進屋,而是自己走了出去,站在陳偉生前面,說:「要去哪裡,你定個地方!」

  劉柯寒叫著不要,我們兩個仇人相見分外眼紅的男人卻開始下樓了。劉柯寒往臥室跑,披了件外套。我跟見「砰」的關門聲,她就急衝衝地跟著來了。陳偉生轉過身去,用手指著劉柯寒,氣勢洶洶地說:「你回去,別跟著來!」我也說,柯寒你別跟著來了,我很快就回去的。劉柯寒不聽,放慢腳步,不遠不近地跟在我們後面。

  就近找了家小茶館,劉柯寒沒有跟著進來,她給我發了條短信,說:朝南,我在茶館門口等你!我其實還是有點慌張,不是說怕他陳偉生拿我怎麼著,而是不知道他會對我說些什麼。對於一些我曾經猜想過的真相,我是想知道又害怕知道。

  陳偉生把煙抽得巴嗒響,看了一會,又把臉轉開,似乎在表示對我的不屑一顧。我壓制著心裡的煩躁,強迫自己平靜,說:「想喝點什麼,點吧,我請客。」他不理我,自顧抽煙。我於是隨便要了兩杯毛尖。

  我剛把單子放下,他說話了:「什麼事我也不想多說了,劉柯寒也許以後會告訴你。但老弟你要給我放明白點,我給她買了房子,你還會覺得只是我對她糾纏不休嗎?」我心一驚,身子不自覺地往後靠了靠,剛好服務員端茶過來,差點被我撞翻。服務員忙不迭跟我說對不起,我說沒事,再點一支煙,陳偉生卻一聲不響地起身走了。他走路的樣子很滑稽,帶點外八字,雙肩還一聳一聳的,像是下半身掉進了個還燃著的煙頭。

  我只好也埋單走人。拿過服務生找過來的零幣,覺得茶一口都沒喝實在浪費,於是猛喝一口。這口茶喝得著實他媽的虧,我不知道舌頭起泡沒有,可以肯定的是,至少有一個星期,接吻會很沒口味。我罵罵咧咧出了門,看見劉柯寒孤零零地站在夜燈下,焦急,無措,還有那麼點無能為力。

  劉柯寒很著急地問我,陳偉生跟我說什麼了。我沒一點心思回答,我只說沒說什麼,不歡而散。這個時候,我腦子裡全是那套劉柯寒從未對我提起過的房子。劉柯寒緊緊地挽著我的手,也不再說話。我覺得自己像被一個魔鬼牽引著,被捲入一場遊戲裡,暈頭轉向,不知所終。

  路邊是一排排的特色店,粉紅色的燈光,每道門口都坐有「門衛」,或濃妝豔抹,或袒胸露背。她們很有禮貌,會跟每個經過的陌生男人打招呼:「先生,進來坐一坐羅!」因為是口語,因為不是黑紙白紙,所以我無法確定她們嘴裡迸出來的「進來zuo一zuo」到底是哪個zuo!或者,是坐著做,還是做了再坐,無從考證。

  31

  狗日男人陳偉生找過我之後,我心情格外舒暢,幾乎不想正經事。人其實都差不太多,有屁股有眼,正經不得,一正經生活就沒意思了。

  我甚至還收養了一隻小狗,是一個大學同學的,他要去上海發展,說是把狗送給我,讓狗認我作乾爹。我把他臭駡一頓,問他是不是小狗的親爹。我給小狗取了個很好聽的名字,叫偉生,偉哥的偉,性生活的生。每天我在家裡歡快地叫「偉生,偉生」,劉柯寒總是一臉的凝重。有一次,她嚴肅地問我,為什麼給狗取個這樣的名字?我說好玩,小狗要開始偉大的新生活了。

  劉柯寒也忙著自己的事情,新的工作基本上定下來了,她得為上班做做準備。她的目標很明確,等新工作上正軌就結婚。我說我沒錢,沒錢辦酒沒錢買房。她說可以先拿證,婚禮以後再弄。「至於房子,兩個人這樣租個小房子住著也挺舒服的。」對於陳偉生所說的那套房子,她還是隻字未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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