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我在地鐵上用藍牙追到一個MM > |
| 四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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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步行了幾分鐘,便走到了這棟白色大樓前,只見外牆白色,大門是那種老式的鐵門,與路旁的樹葉堆積對比,看起來更是樸素沉穩。整間樓院安靜異常,除了旁邊大門崗亭內坐著一人外,不見任何人影。周桓走近崗亭,朝裡面的保安點了點頭,然後便帶著我朝裡頭走去,看這情景周桓應該是經常來,否則不可能打個招呼就進去了。 進了大樓,我不禁讚歎一聲,裡面豪華的裝飾與外面的樸實簡直是天壤之別,沒等我發問,周桓領著我穿過走廊,與幾個白大褂的人擦身而過,看樣子是醫生或者是護士,但整座樓房絲毫不聞到藥水味,這療養院倒有些奇特。走廊邊的每個房間的門上雖然都有玻璃,但都是那種帶花紋的玻璃,外面根本無法看清裡面,也讓我難以看到這療養院到底住著什麼樣的病人。眾所周知,療養院有分很多種,有針對老人的,有針對疾病的,有些是保健院,有些是恢復治療的,直到現在,我還不知道這裡是哪種。與周桓一直來到走廊盡頭,推開一扇門,就聞到一種難以描述的氣味,鼻子聞得有些發癢,喉嚨間有些酸,周桓沒有走進,我默默站在後頭,只見周桓朝裡頭輕聲道:"青苔,我把無衣帶來了。" 我聽錯了嗎?還是說周桓說錯了?馨雯當初在海灘上不是哭著說這位兄台死了嗎?怎麼還在世呢?我側身,只見一個穿著白色單衣、身骨乾瘦的人正背身坐在輪椅前,面對著窗外的斜陽,原本白色的牆壁在陽光的照射下,顯得金黃金黃。 只見這位叫青苔的男子在聽到周桓的聲音後,雙手撐著輪椅扶手,顫巍巍地起身,看得人很想過去幫忙扶著,但周桓絲毫沒有這個意願,我也在身後靜靜地看著,通過青苔的背影可以看出,他正病著,而且病得不輕,整個人看來已經是瘦如乾柴。正打量間,他已站起,而且站得筆直,像個標槍般挺立在窗前,看其身高與我差不多。周桓回頭深深看我一眼,然後走了進去,我也跟在後面,只見床頭一束鮮花,上面還灑有幾滴水,看來是剛送來的。 青苔陡然轉身望向我,兩人的眼神像兩道在風雨交加的黑夜交織的閃電,迸發出光亮。如果說我在昨天見到此人,一定不承認他跟我相像;可今天我的模樣也是憔悴不堪,面容慘澹,在周桓眼裡,我與青苔別無他樣,怪不得他今早見我時一陣苦笑。 面前的青苔頭髮淩亂,兩道原本斜入鬢間的劍眉因眼袋的青黑而顯得松垮凋零,顴骨下的凹陷和沒有血色的嘴唇也說明著他也許將不久于人世。兩人凝視對望了十多秒,只見青苔猛然咳了起來,我朝周桓看了看,眼光裡充滿疑慮與驚歎,周桓攤手苦笑著,就聽青苔咳完深吸了口氣,好久才道:"你就是宋無衣麼?"我點了點頭:"你是青苔?"青苔苦笑:"看來你也聽了我不少的事。"我心中暗歎,面前此人無論神情模樣均與我相似,這就是為什麼那晚馨雯在海灘上瘋狂地吻我的原因吧。 青苔伸出嶙峋的手掩住又想咳嗽的嘴,可惜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周桓此時才上前輕拍著他的背,青苔抬頭無奈地笑:"不好意思,讓你掛心了。"一語雙關,讓我心中感慨良多,此話或許意指馨雯與我之間。我用求助的眼神望向周桓,青苔又道:"我在這裡,馨雯並不知道,她是否跟你說我已死了呢?" 我點了點頭,青苔皺眉歎氣:"也許是上天對我的懲罰,這一切來得那麼巧,也讓馨雯受苦了。"我插問:"你為什麼會離開她?你難道沒見她過得很痛苦嗎?"青苔露出無奈的表情:"你認為我這個模樣可以見她麼?"我歎道:"無論你怎樣,至少馨雯是愛著你的,你怎麼忍心馨雯為你受苦?"青苔搖頭:"我已無顏見她,而且我也答應她家人不會見她了。"我回道:"為何?"青苔眼中盡現悔色,轉身坐回輪椅上,直直地看著窗外。夕陽已沉至山間,剛剛金黃色的房間此時已轉成頹廢的紅色,青苔慘白的臉容掃過一片緋色,接著又轉回鐵青,見他手指緊緊拽著,似乎用盡全身力氣,喃喃道:"那時候我與馨雯的感情已到談婚論嫁的地步,我也見過她父母,也多謝他們不嫌我出身卑微,讓我進公司學了很多東西,可是我出身酒吧,也交過很多朋友,就在和馨雯從國外度假後,我不小心學會吸毒了。我也答應她我會戒掉,最可惡的是我戒不掉,也因為這樣,我才會選擇離開她,換作是你,還會讓她跟著你受苦嗎?"頓了頓,又道:"你也許會說戒掉以後重新開始,但現在已經晚了,醫生說我的身體內部機能已因吸毒過多,內臟神經功能已差不多毀了。周桓跟我說了你很多事情,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代替我照顧她。" 我心中一邊可憐著他,一邊憤怒他對馨雯的不公平:"你這樣對她公平麼?對我公平麼?"青苔聞言一愣,隨即黯然不語,見他這種神態,我頹然,周桓輕聲道:"無衣,醫生說青苔過不了這個冬天。"我望向青苔蒼白的臉,人在知道自己的大限之時,所表現的神情是果然決絕,甚至讓看見的人不禁產生一絲絲敬佩。青苔轉頭望向我,苦笑:"答應我好麼?替我照顧她!"我淡淡道:"我只能盡力讓她走出心結,等她好了,我會離開她,我和她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青苔呆了呆,問:"為什麼不照顧她?你不愛她麼?"我氣極而笑:"你知道你給她的打擊多大嗎?她至今還在你的陰影裡,難道你想把我當成你的替身,硬生生地把我推進她的記憶裡麼?雖然我多少有點愛著她,但你要知道我也是男人,你說沒有私心那是假的,我只是氣不過你此時在這裡苟延殘喘,而置馨雯不顧。"青苔點了點頭,似乎很理解我說此番話的感受,臉上的驚訝隨即轉為苦笑,看得我倒是一呆,這簡直是我的表情,如果我此時換上他的衣服,肯定會與現在的他一模一樣。 與周桓走出療養院,我忽然想起什麼,便問:"既然青苔還沒死,那為什麼馨雯卻以為他死了?"周桓順手折過路旁的一片樹葉把玩著:"一年前,當青苔戒毒失敗後,他便消失了有大概一個月,事後他曾告訴我,他在這個月內用盡全身心力,還是無法把毒戒掉,反而越陷越深,終於整個人崩潰了,當時馨雯家人知道後,便要求他離開馨雯,青苔知道結局已定,便收下馨雯爸給的一筆錢,然後便來到這個療養院,而馨雯卻發了瘋地找他,我與子蘆商量後編了個謊,告訴馨雯乃至她家人說青苔與我們一起去旅遊散心時,不小心出事了,然後我們便做了個骨灰盒放在了墓地。天底下知道青苔活著的人就只有我和子蘆了。"我沉聲問:"那馨雯是否經常去墓地呢?"周桓回道:"這我就不太清楚了。"我歎了口氣:"趁現在還有點時間,帶我去墓地吧。"周桓奇道:"為何去那兒?"我苦笑:"我猜馨雯這時肯定在那裡。" 周桓微笑:"不用這麼急吧,我可以幫你約馨雯出來。"我失笑:"你還不知道馨雯跟我翻臉了吧?"周桓驚問:"這麼嚴重?"我又道:"更嚴重的是我沒工作了。"周桓皺眉道:"你本來就沒工作呀。"我歎著氣:"我之前告訴你我已經找到工作了,但可惜的是,這一切都是騙局。"在周桓的追問下,我給他講述了整個離職的事,聽完後,周桓把已撚成碎末的樹葉撒手而開,隨風在空中飛散開去,這才道:"想不到子蘆是在幫你,連我都看走眼了。"我欣然道:"替我跟他說,多謝了。" 周桓問:"那你工作怎麼辦?"聞言後,我腳步陡然變緩,周桓見狀安慰著:"沒事,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儘管說吧。"我肅容道:"我想自己先找吧。實在不行,再找你吧。"說話間,兩人已到車前,周桓又問:"確定去青苔的那個墓地?"我抬頭看了看天色,太陽已經不見了,只剩天邊一片血色的雲彩,山林間的路旁雖然有路燈,但白天茂盛簇綠的山林,現在看起來有點怵人,我輕聲道:"這個時候去會不會到晚上了?"周桓沉默了片刻,憋出一句:"你怕鬼麼?"我面露難色道:"有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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