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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二


  范天寶出了血本,將彩電買回家中,夫妻圍著這看看那看看,孩子將電源插上,全家圍坐在一起,觀看了一會電視節目,效果極佳。色彩鮮亮,螢幕清晰,送給李衛江真有點捨不得了。孩子的小嘴撅了老高,滿心的不願意,媳婦說:「老範,不行就留下咱們自己看吧,萬一掉了井,不就白瞎了嗎?」范天寶說:「這點禮算得了什麼,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

  媳婦說:「你開好發票了嗎?要把發票一塊給人家送去,這樣書記才敢要。」

  范天寶早就將發票準備好了,媳婦還不放心:「萬一李衛江收了電視,翻臉不認帳了,照樣不給你調回來,咱們不成了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來嗎?」

  「對呀,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啊,咱們給人家送禮,決不能又壞了人家的事,這樣的缺德事咱不做,萬一這李書記矢口否認,咱也不能沒有一點準備,得留個後手!」刁鑽的范天寶圍著電視機轉了一圈,鬼主意來了。

  范天寶從媳婦手裡接過螺絲刀,將電視機的後蓋打開,找了一條藥用膠布,在膠布上寫下了何時何地何人送給了縣委李衛江書記電視機一台,留此為證。他將寫好的膠布貼在了電視機裡面的一個不宜發現的地方。然後,再輕輕地把後蓋擰上,不留下一絲擰過的痕跡。

  電視機送到了李衛江家裡,李衛江板著個臉,死活不收。范天寶將表哥的信交給了他,告訴書記這台電視機是他的老同學讓俺這個表妹夫給捎回來的,不是俺范天寶送的。再說了,俺范天寶就是有這個心,也無能為力。日本貨,省財辦特批的,這是發票。

  李書記接過發票,臉色一下子就暖了下來,「我說的呢,你范天寶也沒有這麼大的本事,你表哥是我的老同學不說,就咱們璦輝縣總要求人家省財貿辦,這幾年沒少了照顧咱們。」

  「嗨,小範怎麼不坐下?坐下,坐下,不要客氣。」李書記的愛人看著丈夫的臉色行事,這正是火候,她將茶水端了上來。

  「小範啊,引以為戒吧!過去的事情就按谷有成同志說好的意思辦理好了。這一頁咱們就算翻了過去。有了錯誤改正就是好同志嘛!只要你努力工作,不會影響今後的提拔使用。」

  范天寶幾天的努力沒有白費勁,他要的就是縣委書記最後的這句話,目的達到了,這裡就不能久留,萬一再碰上個其它領導來串門,不方便。話多有失,坐長即煩。范天寶起身告辭。

  于金子和王香香的婚事定下來了,日子選在了新年的元旦。

  新房當然還要放在於家,于白氏和小嬸白王氏商量好了,結婚回門之後,就搬回到白家。于白兩家都在收拾新房,剪窗花,貼喜字。全新的家俱先放在於家,然後再隨新人移嫁白家。

  于毛子為哥哥于金子的婚事起早貪黑地忙著,于白氏覺得有點對不住自己的親生兒子,毛子和錢愛娣甭說做新家俱,就連床新棉被也是壓箱底的。誰讓他們不是明媒正娶呢,兒子還有機會,給金子辦喜事是給大家看的,越不是俺親生的,俺越要給他辦得體體面面。也讓臥虎山上的老頭子放心。

  于白氏心地善良,兩個兒子不偏不向,結婚的頭一天晚上,她把于金子和王香香叫到了東屋,抱出了同樣的一罐沙金。于掌包這一輩子就為兩個兒子準備了這些財產,于毛子那罐給了錢愛娣和孫子于小毛,這罐給金子媳婦王香香。

  王香香接過金子,給于白氏鞠了個躬,叫一聲「媽」。

  于金子跪在了地上,給媽磕了一個頭,眼淚湧出了眼眶。他低估了于白氏的為人。他在於小毛出生的那天,在臥虎山父親的墳前告訴爸爸,于白氏偏心,將家裡唯一的財產都給了她的親生兒子。于金子錯怪了老人。

  于白氏心裡全都明白,她並不解釋。

  于毛子從縣武裝部谷部長那裡借來了吉普車。雖說於家在屯東頭,王家在屯西頭。加起來一裡路的距離,但于毛子要為三十歲出頭的哥哥,把婚事辦成全屯最好的。當然要用小汽車當花轎。

  于家白家做了幾十盞紅色的冰燈,曬魚杆上掛起了紅紅的鞭炮,於家院門口的坡下,立起來了一個用翠柏枝編紮的迎親門,掛上了兩盞大紅宮燈,寫了一幅紅紅的對聯,是于毛子請縣一中的語文老師寫的。上聯:香染樺皮紅臥虎;下聯:金攬佳人耀龍江。橫批:百年合好。

  清晨,于毛子推門一看,不知何時天降瑞雪,臥虎山銀裝妖嬈,乾燥的空氣立刻就濕潤了起來,一切的殘枝落葉都被大雪覆蓋,留下了一個清潔的世界。

  上午十點,迎親的隊伍從屯東頭排到了屯西頭,花車在不動的人流中間,迎了出去接了回來。婚禮開始了,鞭炮齊鳴,谷有成這次又扮演了證婚人的角色,他當眾宣讀了結婚證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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