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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七


  我說,有什麼好看的?看我笑話是不是?我偷了他的工廠,偷了他的老婆,結果現在搞成這樣子,一張訂單也沒有,他看了肯定很開心啦。

  張老闆老婆說,阿張不是這樣的人,他說他要和你談談。

  我說,有什麼好談。我不想見他。

  張老闆老婆看看手錶說,現在不來,可能不會來了。喂,你把我的胸罩扔哪裡去了?

  我說,胸罩?是不是扔到平車底下了?喂,你老實說心裡是不是還想著阿張。為什麼一聽阿張來就趕緊穿衣服?你很留念以前的夫妻生活吧。

  張老闆老婆白了一眼我說,小陸子,你真是笨死了,你也不想想,米雪爾她爹欠我們的帳,律師說了,都不知道能不能追回來。我們現在是兩手空空,還欠了布商的布錢和阿三他們的工錢。你看看,我們住的房子是阿張的,我們今後做的貨也是阿張的,你的老婆我本來也是阿張的,全是阿張的。你動腦筋想想,阿張要是突然進來,你一個人光著身體是沒什麼呀,我一個人光著身體也沒什麼呀,關鍵是我們兩個一起光著身體,要是你是阿張,你會怎麼想?小陸子呀,你這個人做生意確實厲害,比方,勾引我上床、教唆阿張盜印名牌T恤、偷布偷T恤、打敗傑克李、賄賂傑姆斯,啊呀這一切,我都叫你諸葛亮,你確實好象諸葛亮。但是講到男女關係,你實在太呆頭呆腦了,你連我們一起光著身體阿張會怎麼想都不懂,你簡直就是一根木頭。……其實呢,阿張這人還是可以的,要是其他男人現在那麼得勢,早雇人幹掉你了。就是不幹掉你,也起碼敲掉你一條腿了。……小陸子啊,我知道你心裡不服,這我懂。我要是男人,我也會不服。你們男人就是這麼鳥樣,用嘛沒什麼用的,服嘛又不服氣的。但有什麼辦法?人家現在動一根指頭就要你的命。小陸子,你快要做我老公了,我說句心裡話,你得忍住,跟他搞好關係,幾年後翅膀硬了,又可以再借他的力東山再起。阿張用你這樣的聰明人說明他還是很笨,他最後還是死在你手裡。我是旁觀者我很清楚,你比阿張要毒好幾倍啊。

  我被她最後幾句話嚇壞了。我盯住她看,我發現今天她眼睛裡怎麼有一種意味深長的東西在閃閃放光。我的心咚咚亂跳。我沒想到這個平時思路都不怎麼清楚的女人今天怎麼說話那麼有條有理,而且一點就點在我的穴位上了。我突然覺得今天張老闆老婆說的話有點不象張老闆老婆本人說的話,我不知道是不是最近沒生意做,整天看鬼片看多了,我突然覺得張老闆老婆的身體裡面藏了另一個人,是這個人一眼看穿了我,借張老闆老婆的嘴說了出來。這個想法令我突然汗毛都豎起來。好好的一個張老闆老婆,現在突然說了那麼多意味深長的話,這不會是阿張的靈魂跑進她身體裡去了?這個古怪念頭令我小心翼翼地看著她說,喂,你今天說話怎麼好象怪怪的。你怎麼這樣看住我?你在想什麼?

  張老闆老婆盯住我看了一會說,我怪嗎?難道我今天不象我了?說完突然嘿嘿嘿笑起來。

  天哪,我太熟悉這嘿嘿嘿的笑了,這分明是阿張在笑!阿張平時就是這樣嘿嘿嘿不陰不陽笑的。我背脊一冷,尿都要出來了。我恐怖地看著她,我說,我……我真的,……真的我不懂你的意思。

  她兩隻眼睛狡猾地眯起來說,小陸子,你會不懂?你不可能不懂的吧,我對你太瞭解啦。

  我嚇得不敢看她,我說,我……我真的越聽越糊塗了,你在說什麼,你想想看,阿張以前救過我,這次是第二次救我。我小陸子再沒良心,我也要對得起我自己良心。人畢竟是有良心的,你說對嗎?

  張老闆老婆說,阿張現在又不在,你說這話幹什麼。

  我說,真的真的,阿張不在我也要說,我對阿張很感激,我早晚一定要報答他的。

  張老闆老婆說,小陸子,你已經感激過一次啦,你的意思是不是早晚要把李丹玲也搞到手呀,再感激他一次,嘿嘿嘿。

  我聽了叫起來說,啊呀,上帝,我……我做夢都不敢占李丹玲便宜,你……你是不是還要我發誓?

  張老闆老婆色情地笑眯眯地說,小陸子,那……你做夢占誰的便宜多一點?你不要說我,我不要聽,你老實說做夢都占誰便宜了?張老闆老婆說到這裡又要嘿嘿嘿笑,但她突然停住了,她盯住我又指住我說,小陸子,你臉色怎麼那麼難看,怎麼死人一樣,你怎麼啦?

  我摸了一下自己的額頭說,我……有點發冷。

  張老闆老婆走上來說,是不是做愛做虛脫了?小陸子呀,你現在是越來越沒用,做做愛就做成這樣子了。說完她摸摸我的額頭,又摸摸她自己的額頭。然後把她的額頭靠上我的額頭。

  我害怕再聽到她說什麼,特別是嘿嘿嘿的笑聲。我就借她靠上來的額頭,趕緊靠上去抱住她。我把她抱得緊緊的,很想做點強有力的事來忘掉恐怖的鬼上身。我說,你敢說我沒用?你看看我到底有沒有用!說完我就表現我剛才沒吃飽還想要的樣子,我猛地一下撲倒她。但我壓迫她折磨她的樣子雖然很猛,生理上卻一點也猛不起來,這一點張老闆老婆馬上感覺到了。她在我耳邊寬宏大量地說,算了,小陸子,晚上吧。說著又嘿嘿嘿笑起來。

  我實在忍不住了,我推開她說,喂,今天你怎麼這樣笑,怪怪的,嘿嘿嘿,好象阿張,你不要嚇我哦。

  張老闆老婆乾咳了一下,又乾咳了一下,再乾咳了一下說,是呀,我也覺得怪怪的,嘿嘿嘿,怎麼今天笑成這樣子,可能是剛才又做愛又講話喉嚨太幹了。

  我忙跳起來,跑去倒了一杯水給她潤喉。

  張老闆老婆接了杯子,沒潤喉,而是直愣愣地看住我。看了一會,她突然說了幾句莫名其妙的話。她說,小陸子,你這個人看上去傻乎乎的,其實一點也不傻。你這個人啊,嘿嘿嘿,是傻進不傻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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