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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九


  「從前和你做過多次,沒有這樣操作,不也都成了嗎?這次你這樣三番五次地拖呀、變呀,你是在故意整我呀?我已感覺累了。我手裡還有很多事要辦,為了你這點事,已經耽誤了我好幾筆買賣,算了,你還是另外找合作人吧。」猛子說完氣衝衝地掛斷了電話。

  老刁和杜豪面面相覷,十分尷尬。杜豪對老刁說道:「從猛子的語氣上看,他真翻臉了,覺得我一點也不信任他,不願意跟我合作了。」

  老刁思考了一會兒對杜豪說道:「給他去個電話,緩和一下氣氛。問一下上次讓他們預付的訂金怎麼沒有打過來?」

  杜豪再次撥通了猛子的電話:「猛子老弟,你先息怒。生意還是要做的,具體事宜我們可以靜下心來談一談。」

  猛子依舊裝出一副氣還未消的樣子說道:「你讓我幫你找的客商我找了,讓我到春都市來見小龍,我也來了,我是看在從前有良好的合作基礎的分上,才願意跟你們合作的,沒想到你們根本就沒有誠意。你說,還有什麼好談的?」

  「老弟,誤會了,你誤會了。我們要是沒有誠意,怎麼還讓小龍專程去一趟與你商談?我們又何必給你發藏毒圖呢?有的事在電話裡也解釋不清楚,你覺得我們不誠心,我覺得你也有不誠心的地方。」

  猛子依舊怒氣衝衝地問道:「我有什麼不誠心的地方?」

  「前兩天讓你匯訂金過來,到現在我們都沒有收到一分錢。這是怎麼回事嘛?」杜豪問道。

  猛子說:「那點錢,你問小龍,我已經給你匯了。他親眼看著我辦的,誰知銀行挑剔,說字跡不工整,沒有匯出去。你想想,這麼大一筆錢都給你準備好了,乾脆我們見面時,我一次性給你得了。」

  「好,痛快!」杜豪十分高興地說道。老刁遞給他一張紙條,杜豪看了一眼便又接著說道:「猛子老弟,我一直覺得你是個辦事很乾脆的人。這樣吧,你到境外來一趟,把錢給我帶過來。」

  這頭,岩嘎也在用手勢、眼神、紙條教猛子與杜豪對話。

  「不,不成,我不敢過去,聽說你們那邊社會不安定,很亂,經常有搶劫殺人的事發生,帶那麼多錢,我不敢過去。」猛子顯得有些恐懼。

  「那你說怎麼辦?」杜豪問道。

  猛子說:「不如你我到猛龍市邊境口岸,我們見面商量一下,如何?」

  「這樣吧,我考慮一下,一會兒給你電話。」杜豪說完便掛斷了電話。

  站在猛子身邊的岩嘎和李華焦急地等待著。

  聽了猛子提出的建議,老刁皺起了眉頭,反復地思考著對策。看來讓猛子過來談是不可能了,可是讓誰去與他見面呢?唯一的人選就是杜豪。可是,由於不久前販入中國的數百公斤毒品,都是通過杜豪聯繫客戶,他在中國警方面前已經暴露了身份。這次的「貨」事關重大,因為「貨」能到達香港,與在中國的價格相比,那就是天價了。英子一再催促他儘快將款搞到手,才能將貨放出。看來此行只能讓杜豪冒險出動了。其實從內心講他也不願意讓杜豪去冒這個風險。杜豪對他來說,還會有更大的用場,是個很難得的「人才」。但當他想到這批「貨」一旦做成,就能獲得數千萬的利潤,便不得不狠下心來。他對杜豪說:「老同學,看來這次你得親自回一趟國內了。」

  「老刁,你小子真是雷公打豆腐,專揀軟的欺。虧你說得出口,當初還說跟著你絕對沒有風險。這下好了,危險的事全讓我去幹。你害得我還不夠慘嗎?」杜豪眼睛裡冒出了火。

  「阿豪,平靜一下,聽我說一句好嗎?」他拍了拍杜豪的肩膀,突然間提高聲音叫了起來,「就知道說你慘,你以為我容易嗎?我也有我的苦衷。男子漢大丈夫,上刀山下火海,敢打敢拼,拿得起,放得下。再說,在錢上,我沒有虧待過你,你跟我幹的這些日子掙到的錢,比你苦一輩子的工資高得多吧。拿著。」老刁說著從保險櫃裡拿出了50萬,扔給杜豪。說道:「這點錢,你這次回去給你老婆孩子帶去,算我一點小小心意。」

  杜豪想想老刁對自己不薄,再看看手裡的錢,心想既然都已經到了這個份上,只有豁出去了。想想能給老婆孩子多留點錢,讓她們母子不再為生存發愁,也算他盡心了。於是,他沉著臉不再吭聲。

  老刁接著說道:「杜豪,其實有時候我也想過金盆洗手,可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上賊船容易,下賊船難。幹我們這一行的,隨時會感到自己就像坐在刀尖上,一不留神,就有可能粉身碎骨。可是既然已經邁出了這一步,就只能將生死置之度外。如果有一天,我們闖出來了,就能過上榮華富貴的日子。老同學,你說,如果你現在不幹這行,還能幹哪一行?」

  杜豪鐵青著臉,對老刁說道:「老刁,既然已踏上了這條賊船,我只能豁出去了。但有一件事拜託你,萬一我出事了,你一定幫我照顧好妻兒,別讓她們為生計而發愁。」

  「杜豪,這一點你放心好了。我會用她們的名字給她們存二百萬,如果你有什麼三長兩短,我會想法交到她手裡。如果你平安歸來,這些錢,我將如數給你。這下你就放心了吧。」

  杜豪苦澀地點了點頭,撥通了猛子的電話: 「猛子,按你說的辦,我入境去見你。」

  岩嘎和李華暗自驚喜。

  猛子接著問道:「什麼時間?」

  杜豪說:「明天晚上,我們到了猛龍市再聯繫。」

  「好,一言為定。」

  那天,心力交瘁的杜豪走出了賭館,進了一家燈紅酒綠的酒吧。他跟老闆要了一瓶又一瓶酒,獨自痛苦地飲著。他知道自己的路也許走到頭了,老刁這一次派他入境,很有可能有去無回,可是又有什麼辦法呢,誰叫自己上了這條賊船。

  一想到自己從一個堂堂的國家幹部落到了這等田地,杜豪心裡就越來越不是滋味。他一個人悶著頭使勁地喝起了瓶中的酒。

  迷迷糊糊的他,只見那個酒吧的老闆,一個身著花襯衫、走路扭著屁股,像個女人似的中年男人走到他的身邊對他說:「先生一定是遇到什麼為難的事了吧,有什麼想不通的跟我聊聊,可別一個人悶在葫蘆裡鑽不出來。這世道嘛,我就覺得沒有過不去的火焰山。」

  杜豪看了他一眼歎了一口氣說道:「可是我現在就有一個坎過不去了。」

  「 什麼坎過不去,能告訴我嗎?」那個男人問他。

  「你是我什麼人,我憑什麼要告訴你。」杜豪說道。

  「不告訴就不告訴吧,我也不想知道。只是我想告訴你,一個人來到這個世上,不可能一帆風順,天不轉地轉,山不轉水轉,光景總有轉變的時候,總不會一條道摸到黑。」

  這個男人的話說得還挺有理,正好說到了杜豪的心坎上,他睜大眼睛看了身邊的男人一眼,說道:「只怕這次的坎我是難過去了。」說完便「嗚嗚」地趴在桌子上痛哭了起來。

  那個男人一直陪著他,一會兒給他遞毛巾擦臉,一會兒又給他倒茶水解酒。見這個與自己無關的男人這麼關心著他,杜豪好像遇到了知己,突然有一種想對他傾訴苦衷的衝動。哭夠了的他,抬起頭來,和那個男人聊起了天:「你不知道,從前我有一份好工作,家裡有漂亮的老婆和可愛的兒子,可我卻沒有把握和珍惜。為了錢,偏偏選擇了一條不該人走的路。錢,是什麼東西?沒有的時候,想它,現在我有錢了,可是我快樂嗎?我一點也不快樂,我失去了許多,我不僅失去了從前的自由,還失去了做人的尊嚴。這錢我掙得骯髒,這錢我掙得窩火,你知道我是多麼的後悔呀。先生,你這裡有後悔藥嗎?要多少錢,我都要買來吃。」

  那個男人對他說:「世界上是沒有後悔藥的,你應該知道,我這裡雖然沒有你要的那種藥,但我有一種能解除你痛苦的藥。你吸了之後,所有的煩惱,就像過眼雲煙,馬上就會煙消雲散。」

  「真有這樣的藥嗎?」杜豪抬起頭問道。

  「有,我這就去給你拿。」酒吧老闆扭動著身子走到吧臺上,抱來了一個水煙筒,將手裡的卡苦(即是將芭蕉葉切成細絲,放入鴉片稀釋液浸泡後晾乾)捏成圓形,放在水煙筒上,點燃了遞給杜豪,對他說道:「吸吧,吸了它,你就能解脫了。」

  「你讓我吸毒?」杜豪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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